黎明曜皱皱眉头,说:“他们有说什么吗?”赖星河摇摇头,说:“乔老大不让我听,一个人接待了他。他们那天说了很久,然后乔老大让我去传了一桌客饭,陪那个人吃了饭才送他走。然后第二天,乔老大就很兴奋地安排了要来劫……小姐的那次。”
赖星河想了想,继续说:“我还记得乔老大对大家说,皇帝的女人过两天要假借黎老将军的孙女的名义去黎家祭祖,然后以黎家孙女的身份嫁入皇家,借助和黎家联姻,稳定皇帝在陇州的统治。乔老大说,皇帝的女人,肯定带着很多值钱的东西,不然也不会请到顾二伯来押货。大家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要贪眼前的小利,把人绑了来,才能更好地和皇帝老儿谈条件。”
黎明曜一惊,问道:“乔老大知道顾二伯来押货的?”赖星河点点头,说:“知道。但是乔老大一向和顾二伯不合,只是顾忌规矩和顾二伯的能力,所以没怎么翻过脸。这次,大概那个人说得太诱人了,乔老大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黎明曜沉吟半晌,又问:“那后来,他怎么又肯把我们放走了呢?”
赖星河冷笑一声,说:“哪是他舍得啊。顾二伯来的时候就报了官,保乐、明郭、烨卫的官府都等着上面打起来呢。本来乔老大他们不时下山骚扰,就让百姓苦不堪言,官府早有围剿之心。顾二伯说,一旦上面点了火,下面的官兵立刻就攻上来,顾二伯带着的人就会里应外合,攻破镇子,就算抓不住乔老大,也能重创他们的实力。只是后来,厉三哥的事情突然冒了出来,又加上了驻军,乔老大这才彻底被剿灭了。”
黎明曜屏息听着,听赖星河说完,才长出了一口气。杨大人在这件事情上掺一脚是她没想到的,但是她更没想到的,是有人污蔑她的名声。
她的名声不要紧,要紧的是陇州黎家。
黎阳晖告诉过她,陇州黎家分为两派,本身就乱的一团糟。如果因为她再给黎家本就混乱的局面添油加醋,保不齐会被皇帝利用,彻底消灭黎家在陇州的势力。到时候这个几百年的大族一朝倾倒,不知还有多少悲剧会发生。
问题就在于,除了她这张脸,她没有任何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她就是黎玉衡的孙女。如果再碰上没见过黎玉衡的人,她这张脸也起不了作用。
黎明曜暗暗留意了这件事,回过神来问赖星河:“顾二伯接待杨大人的时候,他们看到你了吗?”赖星河摇摇头说:“没看到,我在房间里面,顾二伯和他们在外面,没人看到我。”黎明曜点点头,说:“这件事要尽快告诉顾二伯。今天咱先别睡,等顾二伯回来就告诉他。”
顾二伯到了四更天才回来,一回来就被黎明曜和赖星河拉住了。得知了这件事后,顾二伯摸着下巴,沉吟好久,才说:“星河,你确定这个人是杨大人身边的人,不会看错?”赖星河点点头,说:“这人下颌上有个黑色的痦子,虽然小且隐蔽,但是我还是看到了。顾二伯可以去求证。”顾二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星河,小姐,你们先睡。后面的事交给我就好。”
听到顾二伯这么说,黎明曜和赖星河都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等他们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了。
华音阁的演出要一直持续到二十九,春娘的请柬又是长期有效的,所以黎明曜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出现在楼上视线最好的小包房里。春娘总是在演出过半的时候到黎明曜的房间里来,和黎明曜一起看演出。等到了过年的时候,这一带谁都知道,华音阁的春娘和黎老将军的孙女交情匪浅。
梅娘的舞蹈总是安排在最后一个,所以人们都舍不得走,总要等看过了梅娘的舞再离场。梅娘跳了一次反弹琵琶后,场场都换不同的舞蹈。一天长袖舞,一天霓裳羽衣舞,一天剑舞,一天盘鼓舞……每天都带给大家不同的惊喜。
最后一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九那天,梅娘以一曲惊鸿舞作为最后一天的结束,博得了场下无数的掌声。人们都知道,梅娘今天演完,下次再来明郭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观众们热情洋溢的,一定要梅娘返场,直闹到天快亮了,才最后散尽。
梅娘回到房间里,启明已经睡了一觉了。她赶紧服侍梅娘卸妆换衣,衣服换到了一半,梅娘就睡着了。
启明叹了口气,把独自给梅娘换好衣服,把她安顿好,自己再去睡一会。
不管发生了什么,大年三十还是到了。
新的一年,总会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