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在地上,一点都不狼狈,反而因为这个显得羞辱的动作,眼神格外冷峻阴沉,鸦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横陈在面上。
即使知道这时候在他心里,他们还是陌生人,但谢拂池仍旧有些呼吸困难,她抵住时嬴的颈项:“告诉我出去的办法,你一定知道。”
……不是的,一定有。
因为时嬴活下来了,那就说明一定有破解的办法。
姬荀告诉她,山河阵的更改一日之间绝无法完成,起码需要五日,而栖弋短时间里必会苦心钻研,也不可能即刻进攻,那便给了他们喘息的余地。
在她离去时,灵苍二部也在竭力破坏原有的阵法,意味着山河阵尚未完全破坏。
还有挽回的机会。
只需要在三日之间离开这里,返回画城。
无论现在的那个时嬴想做什么,亦或是会做什么,她都必须立刻出去。
她双手颤抖地厉害,看着被自己压制住的少年,心中更是一片茫然。
原来她从不了解时嬴。
不了解他在千年前的孤身一人活下来的悲哀,也不了解他在千年后筹谋的一切,甚至不了解他的心意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少年微微勾起唇,露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口中似还残留着些许甜味。
而给予这份甜的主人,却将刀剑对准了他。
他神色嘲讽:“不知道。”
谢拂池慢慢冷静下来,低头抵住他的额头,喉咙微微滚动,“你的命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我想杀你就可以杀。可是时嬴,我是来救你的。”
大漠孤烟,月垂平野,寂静无声中,她松开剑,与他四目相对。
剑尖没入沙地,轻嗤一声。
她已无寸铁,少年眸光一沉,双手立刻抚上她的咽喉,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转瞬之间,攻守易位。
湖面上的水雾瞬间凝结成冰,冰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都料峭锋利,齐齐向谢拂池斩去。
冰刃停在她眼瞳前一寸,直直抵住她柔软的眼珠。
谢拂池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漆黑的眼眸仿佛凝视岁月山海。
少年忽感觉几分难以形容的窒息,她的眼底没有一分仇恨与厌恶,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可是她的确在恐惧。
他的声音极轻,却引得沙砾细微地震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