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王殿下,若是我暹罗王国此举,损害了大齐的利益,本王在此深表痛心。”泰沙见对方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虽然内心深处感到一种莫名的屈辱和愤怒,但却不敢表露半分不满,继续陪着笑说道:“对于上国的损失,我暹罗定当做出相应的补偿。”
你们气势汹汹地过来兴师问罪,不就是想要从我们暹罗讨些好处嘛!
若是,我们派兵进占柬埔寨西部地区,真的触及到你们的核心利益,或者造成了你们重大损失,估计早就二话不说,出兵攻入我暹罗境内了。
据前方将领报告,以齐国为首的联军在将侵入卜迭棉芷地区暹罗军队逐出后,并没有趁势杀入暹罗领土,而是非常克制地停驻于暹罗-柬埔寨传统边境线上,让王国上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齐国并没有制定针对暹罗的军事进攻计划,其主要目标仍旧是顺利而稳妥地吃掉大河以东、大湖(洞里萨湖)以南的柬埔寨领土。
至于跟侵入柬埔寨西部地区的暹罗军队发生武装冲突,多半是出于警告的性质。
当泰沙听闻润州总督、珉王齐惟灏亲自乘坐两艘炮艇赶至大城,他就意识到,齐国人是真的不想打暹罗的主意。
要不然,他们一定会直接派出数艘炮舰,或者攻击沿岸暹罗城镇,或者沿湄南河上朔,直抵大城,给你来个兵临城下,炮轰王城。
而如今,这位珉王殿下却是亲自赶来“问罪”,瞧着模样是气势汹汹,但多半是想要借题发挥,在警告他们一番后,趁机敲点竹杠,索些好处。
唉,你说齐国跟秦国同为华夏大国,怎么在对待我们这种小国的态度不一样呢?
且不说在前明时期,我暹罗王国获得中原王朝应有的尊重和关怀,不仅赐予国名,敕封国王,还在朝贡贸易上对暹罗多方照顾,施以各种恩惠。就是如今大秦王朝,在我暹罗使团进抵南京时,也会予以高度的重视,并享受高规格的外交待遇,大秦皇帝嘘寒问暖,朝廷重臣殷切关注。
可是,在面对大齐时,暹罗却体会到什么是差别待遇,什么叫小国的悲哀。别说享受丰厚的朝贡贸易待遇,施以的政治地位也是极为低下的,跟柔佛、文莱、柬埔寨之流等同,就连他们的安南总督和润众总督都能对暹罗王颐指气使,语带威胁。
都是源自华夏文明,这大齐咋就没有一点大秦的“温文尔雅”和“谦逊有礼”呢?
嗯,有点霸道,还有点让人畏惧。
暹罗王泰沙暗自叹了一口气,再次努力地挤出自己的笑容,准备“坦然”接收齐国人的勒索和敲诈。
所谓花钱消灾是也!
也不知道,大秦若是在面对齐国这般强势,又会如何表现呢?
——
“大人,我们从暹罗朝堂中得到准确的消息,齐国人不会进攻暹罗。”
在大城的一座酒楼内,两名商人模样的安南人进入大堂后,径直来到二楼的一间包房,朝坐在上首的一名四旬瘦小男子躬身行礼后,面色凝重地汇报道。
“据悉,暹罗王向那位齐国珉王送出了大量珍贵礼物和美貌少女,然后于王宫内大摆宴席,双方之间相谈甚欢。”阮柏春沉声说道:“我们还从其他渠道获悉,齐国人还将卜迭棉芷地区俘获的数百暹罗官兵悉数释放,并撤离了暹罗与柬埔寨两国之间的西部边境地区。游曳于暹罗沿海的数艘齐国战舰,也陆续返回新生岛(今越南富国岛)下锚停驻。也就是说,我们臆想中的战争并未爆发。”
“齐国人是要在彻底稳定柬埔寨局势之前,不想节外生枝呀!”郑先友听罢,不由万分失望,“若是待齐国人摆平了一切,安定了后方,那么,他们一定会剑指我们大黎朝(安南郑氏)。”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如今之计,唯有自救耳。”郑先友将桌前的酒杯举起,一饮而尽,眼神灼灼地看着包厢里的几人,“暹罗不敢得罪齐国,畏之如虎,想要以财货安抚齐国使臣,以图息事宁人。但我们却要偏偏搞出一些事端出来,以破坏齐国和暹罗之间的关系,最好是挑动两国陷入一场战争,从而使得齐国无暇他顾。如此,我们大黎朝才能在没有获得大秦的支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那个割据谅山和广宁府(今越南鸿基市)的伪谅郝氏逆贼。”
郑先友,乃是大黎朝安插于暹罗的密探负责人,以商人身份为掩护,刺探和搜集暹罗的内政外交之策,然后传回东京(今越南河内市),供郑主威南王(第八代郑主郑杠)参鉴。
由郑主实际操控下大黎朝是中南半岛上唯一主动向大秦称臣纳贡的藩属国,为了对抗齐国的军事和经济入侵,黎朝几乎是全面倒向大秦,试图以紧紧抱住中原王朝的“大腿”为依靠,坚决抵制齐国的势力蔓延至安南境内。
因为,黎朝不同于割据南方的广南国(即安南阮氏),可以为了求生存,而毫无廉耻地投靠齐国,更不能像占城那般,以牺牲国内“主权自主”的代价,成为齐国忠实的跟班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