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云却桡还没细细琢磨那种眼神的时候,迟允已经换上了笑面。
“今日人来人往,少不得有劳烦你的地方。你就替我辛苦些吧。”
他伸手拍拍云却桡的肩。云却桡放下心来,觉得眼前人刚刚那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眼神也许是他的错觉。云却桡一笑,道:“就放心交给我吧。对了,你可得给我留一坛子好酒,我都馋死了。”
“少不了你的。”
日上枝头,相府门前的宾客也逐渐多了起来。
汤付霜依然是只身前来。门童接过了请柬,恭敬地把人往里头请。汤付霜跟着门童走,一边张望着,还看到了许多没曾见过的面孔。
有的甚至穿着并不是很华丽。
相府的宴客厅很大,桌席相对着摆了许多排,大部分宾客都已经到了。
汤付霜有些讶异——这些人显然是非常给迟允面子的。这次的席面,要比上次迟允的升官宴都要精致豪华不少。
“诶,昭闻!”
“是不是昭闻?”
汤付霜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回头一瞧,可不就是那唇红齿白面相清秀的国子监祭酒家公子池中旭么?
池中旭兴奋道:“你也来了,我的天,我还以为我遇不到熟人了呢!”
上次两个人在迟允安排的酒席上相见,这次还是一样,倒也是说不出的缘分。汤付霜微笑道:“池公子,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了!”
池中旭拉着汤付霜坐了下来。他把垂落在肩膀上的发带往旁边一甩,盘着腿对汤付霜道:“我听说你升官了?礼部员外郎是也不是?”
“是,算不得什么大官。”
“我的天老爷啊。”
池中旭张大了嘴巴,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挪了挪屁股往汤付霜跟前凑了凑,道:“这还算不得什么?我看你今年也就……”
汤付霜道:“我今年刚二十。”
“二十岁就做了五品!我现在还在七品晃着呢,哎,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那也不错了,起码一直在京城,不必外放。”
“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池中旭摇头晃脑没个正行,“不过啊,再天才的人,还能高过咱们左相大人去吗?你都不知道,我爹跟我说左相请我来这次生辰宴,我有多开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好像一根面条,仿佛要贴到汤付霜身上去了。结果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池中旭立刻像是禁卫军一样坐得端端正正了。
池泯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和别人说话。
汤付霜觉得好笑道:“你很喜欢左相?”
“天下的文官,有不喜欢他的人吗?”池中旭摊开手,然后左右巡视,“二十九岁位极人臣,诗词千篇张口就来,政绩斐然又风流倜傥……天呐,我简直想不到不喜欢他的理由。”
汤付霜垂下眼皮,点点头表示赞同道:“这样一想,确实是。”
“对吧。”
池中旭叹息道:“哎,如果能被那个大人看上,给他做事儿多好啊。”
“你现在是在谁的手下做事?”
池中旭伸出手,神神秘秘道:“我啊,我最顶头的那个上司是那位号称大渊肝胆的人。”
汤付霜下意识地用眼神逡巡了一圈。
还好徐向哲不在。
虽然他还没被御史台的人弹劾过,但是徐向哲带领的御史台是什么样子的,汤付霜还是心知肚明的。他可不想被徐向哲当场抓包啊。
“徐大人是个怎样的人?”汤付霜突然好奇道。
池中旭愁眉苦脸道:“严格,泥古不化,老顽固,总之是和我爹一毛一样,不对,他比我爹还要难对付……”
“池中旭!”池泯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