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章台地处偏远,民生艰辛,但只要是心之所安,又何尝不自在快活。”
商宴眼里闪着微光,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能将竹林小苑里的生活一直过下去那该有多好。”
楚依安没有立时回答,他只是沉默着看向城门许久,城内己然挂起了灯火,繁华的喧闹声似乎也被屏蔽在外。
“可惜以你的身份注定无法回归于平淡,手握利剑,便再无回头的余地。更何况,宫门内还有你背负的事务尚未完成。”
“若我就想任性这一回呢?”
商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不论是陈恪、高老、轻烟还是柳相皆是被氏族仇恨蹉跎了一生,哪怕最后得偿所愿,他们又能得到真正的安宁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自己囚困于血海深仇里,终日惶惶,甚至不能有自己的身份和姓名,偶尔从夜里惊醒,几乎要分不清自己是谁,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今的我却好似从未如此清明过。”
商宴说着,几乎以为自己是魔怔了,不然怎么会想要说出这些话,可她从来不是一个没血没肉的怪物啊。
耳边又响起罗恒远替她用龟甲占卜时铜钱相撞的声音。
鬼使神差下,商宴突然鼓起勇气直视着楚依安的双眸,嘴唇张了张,带着心跳的嗓音微微颤抖。
“师父,其实我一直都……”
“启儿,”
不等她说出口,楚依安出声打断她,漆黑深邃的凤眸里不见一丝情绪。
只轻轻的两个字,商宴方才还悸动不安的心瞬时就沉了下去。
他就那样平静无波的看着她,在微弱的天光下,那是一张怎样精致俊美的脸庞啊,看似悲悯却严寒彻骨,神情中更是带着不容分说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