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956年备课的法子。"她把藕粉倒入青花缠枝碗,"学生犯困时,我就往茶水里加一勺..."突然盯着碗沿的缺口,"不对,这碗是女儿满月时买的..."
我往沸水里撒入干桂花:"上周整理校史馆,发现您藏在《康熙字典》里的信。"将泛黄的信封推过去,落款日期是1968年冬。
"玉兰吾儿: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妈妈没能从牛棚回来..."赵奶奶的银发垂落信笺,"可我记得玉兰明明在波士顿当教授..."
蒸汽在窗上凝成钟表面盘,分针开始逆向旋转。我握住她颤抖的手:"昨儿玉兰越洋电话里说,想跟您学做定胜糕。"将她的手指按在面团上,"您教她揉面要像批改作文,'转折处需留三分余韵'。"
尾声:不落幕的课堂
除夕夜,我特意绕到杭高后门。教室灯火通明,赵奶奶正在给夜读的学生分藕粉羹。全息投影将空间切割成数个时代:穿长衫的虚拟学生与戴AR眼镜的少年并肩而坐,黑板上同时写着甲骨文和Python代码。
"陈医生!"她隔着窗户举起青花碗,腕间老上海表奇迹般开始正转,"这届学生竟能品出藕粉里的松针香,比我们那会儿强多啦!"
我望向她鬓边新别的玉兰簪——那是玉兰寄来的3D打印文物复刻品,花芯处嵌着枚微型芯片,正将此刻的桂花香编码成二进制记忆。
回诊所途中经过教堂,彩绘玻璃上的圣母像怀抱的不是圣婴,而是本打开的《论语》。月光将我的影子拉长投在石墙上,恍惚是另一个时空的赵奶奶正在板书:
"记忆会迷路,但爱永远识得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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