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确定的?”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催促道。
“奉献,” 她回答,“就是把我的一切都投入到让您开心这件事上。就是坚定不移地知道,我为您付出的每一刻都是美好而快乐的。我有朋友。我有熟人。我喜欢讲笑话、逗女神开心、做饭和设计衣服。但只有在为您服务时,我才能找到最大的快乐。不只是和您在一起。不是得到您的关注,也不是我那些诚然很享受的躺在您床上的幻想。是让您开心这个行为,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最耀眼的光芒。把您放在首位,是我能做的最自私的事,因为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满足。我想,这就是爱。”
“我明白了。” 我回答,不确定她还期望我再说些什么。说实话,她根本就不该在这儿。我正在崩溃。我变得危险起来。我知道如果我想,现在就能打破自己的原则。我又有了那种力量,而那是我永远都不该拥有的力量。我该怎么办?把她从家里赶走,等维塔来?指望她和我的能力能找到解决办法?我感觉燥热、焦虑,而且越来越失控。我想哭,想尖叫,想做无数件好几个月都没想过要做的事,因为我需要摆脱这些念头,我不能再想要她想要我要的东西,我必须成为纯粹由逻辑和公理构成的躯壳,因为她是我存在的唯一理由,而现在她死了,她走了,是我杀了她,我把自己锻造成专门杀她的武器!而这一切都是努加斯说服我做的。是她纵容了我。她是故意策划这一切的。
我想伤害她。
加尔德拉夺走了我的一切,但至少我还有加尔德拉。不。不,停下,这太疯狂了。这真的,实实在在地疯狂。我正遭受严重的精神崩溃,可我不在乎她就在这儿,我想伤害她。
“努加斯,” 我嘶声道,“快跑。”
她微笑着,笑容狡黠又洞悉一切。
“这是命令吗,夫人?”
我张嘴却无法回答,既想命令她离开,又根本不想对她下命令,因为她不是奴隶,她是个人,她是我犯下的一个错误,她是个受害者,而且我已经好几个月没遇到过合适的受害者了。我已经太久太久没用过我的天赋了,它在隐隐作痛,这种痛苦让我难受,灵魂的墙壁正在崩塌,我需要找个东西来责怪,任何东西,只要能让我去恨、去伤害、去踩在脚下,直到这个世界记住,我是他妈的佩内洛普?维苏威,我不会容忍任何人的欺负。加尔德拉不行,我自己的…… 他妈的…… 玩物更不行。
“我不想伤害你。” 我绝望地哽咽着。
“别这样,夫人,” 努加斯轻声哄道,伸手捧住我的脸颊,“我们都知道这是个谎言。”
去她的。去她的阴谋。她是不是故意设局,就为了最终把我逼疯?这是报复吗?她觉得自己胜过我了?
“您创造了我,” 努加斯轻声说,慢慢凑近我的脸,“因为失去她让您太痛苦了。因为您一直想要的,只是一个能理解您的人,一个彻彻底底了解您,知道您最好和最坏一面,却依然爱您的人。”
她靠得更近,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您的愿望实现了,” 她的气息轻拂着我的鳞片,“这难道不是件美好的事吗?”
我的身体变得漆黑如墨,疾病瞬间充斥整个房间。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死亡鸡尾酒,缓慢、痛苦,而且无比恐怖。这病当然是用来杀人的,但更重要的是,它是用来折磨人的。以最不人道的方式结束一条生命。
毕竟,在我对她做了那么多之后,努加斯对疼痛有着惊人的忍耐力,但即便如此,她下一次吸气时还是踉跄了一下,她的肺部首先遭到攻击。这点伤害刚好能让她感觉到,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但又不至于让她窒息。随后,随着血液将我制造的可怕东西带到她身体各处,情况愈发糟糕,器官发出警报信号,皮肤开始溶解。不到半分钟,我就看到她的手臂开始萎缩,皮肤像热锅上的酱汁一样鼓起泡泡,然后破裂。她呛咳起来,浓稠的黄色液体从她下巴滴落,皮肤上可怕的、不断渗出的毁容痕迹顺着肩膀蔓延到脸上。她不由自主地发出痛苦的叫声,我的全身都因愉悦而颤抖,尤其是双腿之间。已经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小主,
“你终于出现了,” 努加斯轻声咳嗽着,“我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你这样的笑容。”
什么?哦。哦,该死,我在做什么?不,不不不,不能这样。我立刻停止使用天赋,扭动尾巴施展治愈法术,想要治好她,把她从我的可怕错误中拯救出来。她瘫倒在地,我伸手接住她,尽可能快地向她体内输送魔法。
“对你来说…… 和对我一样…… 美妙吗?” 努加斯虚弱地问道,她的眼球从眼窝里掉了出来。
“闭嘴,让我治好你。” 我嘶声道。
“这是…… 命令吗…… 夫人?”
“是的。” 我怒吼道。
她咧嘴笑了,看上去像是想笑出声,但又强忍着一声不吭。
救她的命并不难。这种疾病发作迅速,但还没伤到要害。我心中的冰冷恐惧并非源于努加斯有什么生命危险。努加斯。那个…… 那个该死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想让我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我总是要一次次证明自己是个怪物?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我总是会犯错、失败,最后还是那个在母亲花园里折磨蚂蚁的变态小女孩?
我修复她身体的速度几乎和破坏时一样快,不过修复总是比破坏更难。尤其是当我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我的灵魂在痛苦中尖叫,而我引导的守望者魔力在我这一团糟的核心里,几乎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一切都崩坏了。全都毁了。我看着她的皮肤重新愈合,却又希望能看到这一切反过来。要是我不用魔法,而是用我的身体呢?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爪子刺入她的肉体,从腹部到胸口将她剖开,只为看着鲜血从她身体里喷涌而出。那一定很美。
努加斯舔了舔嘴唇,脸上带着撩人的微笑,尽管她的脸还在修复当中。我强迫自己不去理会。我必须这样。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我必须做到。我快速施展了几个法术,确保她能自行恢复剩下的伤势,然后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家门。一到外面,我立刻飞上天空,朝着森林飞去,只想离那些我可能会伤害的人远远的。我失败了。我失败了,整个人彻底崩溃,我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毫无意义。我看到下方有一只动物,甚至都没看清是什么种类,就发出一声尖叫,从空中扑向它,将它踩成肉酱。我的鳞片依然是黑色的。黑色并不是我设定的代表某种情绪的颜色,但我想这大概是所有颜色同时显现的自然结果。愤怒、恐惧、喜悦、仇恨、羞耻、愉悦、痛苦、宽慰、绝望…… 所有情绪都像从断肢中涌出的鲜血一样从我身上倾泻而出,我用暴力来宣泄它们。
就像我鳞片颜色的来源 —— 那种生物一样,我退化成了森林里的一个恐怖存在。
在大多数情况下,宣泄之后会迎来平静。它被定义为从压抑中解脱,当我在森林里肆意破坏时,我感受到了类似的感觉。我放声咆哮,这声音对那些被我砸成肉酱的怪物来说根本算不上警告,我尽情放纵自己的每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瘟疫。瘟疫。瘟疫!即便我用身体,用爪子和尾巴把血肉砸成液体,把骨头碾成粉末,我还向世界释放出了更致命的东西。那些在我最黑暗时刻设计出来的瘟疫,隐藏在我肉体中的种族灭绝手段,此刻都在渴望着释放。谢天谢地,并非所有的都放了出来。我这具尖叫的肉体牢笼中仅存的一点理智,还紧紧控制着那些能毁灭岛屿、杀死人类的瘟疫,以及那些理论上更可怕但从未实施过的设想。死亡依然从我这里蔓延开来,席卷森林,留下无数尸体任其腐烂。理所当然地,沃罗西佐兽开始朝我涌来。
它们的食物在周围成群倒下,本能驱使这些疯狂的黑色野兽朝着它们能闻到的最强大的存在 —— 也就是我 —— 奔来。我欣然迎接。让我把它们都杀了吧。让我这次做件好事。把这些饱受折磨的生物杀掉,算是我为自己变成更可怕的怪物而做的一点忏悔。我疯了。彻底崩溃了。我知道我必须被消灭。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战斗到底。我会杀掉所有与我为敌的人,不管他们的理由多么正当,因为我不想死。即便我已经一无所有,我还是不想死。我甚至无法为这个世界做到那一点。
但就像我知道她会来一样,死亡终究还是来了。
“嘿,佩内洛普。” 公主说道。
也许在她到来的时候,那些我正在战斗的怪物就已经死了。也许它们早就死了,而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我只是在对着尸体尖叫。这都不重要了。我转过身盯着她,尽管我可以用魔法不用呼吸,但我的身体还是剧烈地起伏着。她全副武装,身着定制的龙鳞铠甲,这身装备本应威风凛凛,但现实是,仅仅我的皮肤就比它强得多。六把匕首在她身边悬浮着,她把诺拉扛在一边肩膀上,两只手臂握着镰刀柄,另外两只手臂则握着一把由冰冻空气制成的第二把镰刀。而我,赤身裸体,从头到脚沾满了各种颜色的鲜血和内脏,像一个疯狂的血腥野蛮人,站在自己留下的一片狼藉之中。她盯着我,我看不懂她脸上的表情。有可能我从未见过这种表情。更有可能的是,我的理智已经丧失殆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该死,” 维塔叹了口气,“你真的需要睡一觉。”
我瞬间将所有针对阿塔纳托斯的瘟疫都朝她释放过去。她们的免疫系统虽然既奇异又超乎想象地先进,但在我灵魂中那股跳动的邪恶力量面前,依然轻易就被瓦解,这股力量比我其他任何部分都更完整地存活了下来。她们的呼吸孔无法过滤掉足够小的东西。她们的免疫系统会被特定的蛋白质结构迷惑和拖延。她们的器官冗余有限。她们异常的酸性环境无法抵御专门设计的细胞。她会在一百种折磨中死去,身体从内部破裂、流血、燃烧,在短短几秒的痛苦中死去。
“不。” 维塔说,一阵狂风与蓝色的海洋之力同时出现。我的攻击被击退,我的魔法也瞬间被封印。“放弃吧。我不会伤害你。”
但你应该伤害我。你必须这么做。
“但我没必要。” 维塔耸耸肩,“所以我不会。如果你不喜欢,那就来试试看。”
我怒吼着向前扑去,我们的战斗开始了。论体力,即使她的灵魂在支撑着她的身体,我还是比她强壮。但她有四条手臂,穿着无敌的铠甲,武器由触手操控,可以从任何方向攻击,而且她的近身格斗经验远比我丰富。没有魔法,我毫无胜算,我们都清楚这一点。她随时都能结束这场战斗,但她只是试图把我困在她的魔力泡泡里,挡开我的攻击,让我更加无力。还在嘲讽我。证明她比我强。
“傲慢的小贱人。” 我嘶声道。
“打完这仗我们再聊你的事可能会更好。” 她回嘴道。
我尖叫着,更加疯狂地进攻,但这似乎只是让我的肌肉燃烧得更厉害,要是我能使用魔法,只需一个法术就能消除这种疲惫。我的身体本就不是为了长时间不用魔法而设计的。我从来都不该成为维塔的敌人。绝不应该。
这很痛苦。但我继续战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也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一头野兽,一个被情绪和愤怒冲昏头脑的东西。我曾试图压抑一切。我试过了。但一切都是徒劳。我的动作开始变慢,体力不支,最终,我瘫倒在地,气喘吁吁,精疲力竭。我的身体再也动不了了。我一无所有了。维塔在我旁边坐下,我们俩静静地等待着。尽管我满腔愤怒,但她看起来却无比沉着。她让那把冰镰刀升华为雾气,消散在空气中,同时她的触手将几乎没用过的匕首收回鞘中。她凝视着我们刚刚在森林中开辟出的战场,她的姿态既随意又威严。像一位斜倚着的女王。一股不可避免地席卷过我的自然之力。没什么可说的,但又有无数的话想说,一切都太过复杂。
“我不爱你了。” 我说道,因为我内心还有一部分想看到她受伤。
“我知道。” 她回答。她当然知道。我真是个傻瓜,居然以为真相能让她惊讶。
“这是你想要的,对吧?” 我咳嗽着问,“你和努加斯都是。”
“我是说,我们并没有密谋要造成这种特定的结果之类的。我从天空希望城回来的时候,这可真是个大惊喜。但我们俩都希望你别再犯傻,这是真的。”
“这,” 我嘶声道,“就是你认为我不犯傻的样子?这一片死寂?”
我们周围,绿色的树叶从死去的树上落下,树枝和树干腐烂的速度比叶子变色还快。我在附近留下的那堆其他尸体在午后的高温下开始腐烂,随着我的疾病继续吞噬它们,腐臭味迅速弥漫开来。怪物的血渗进泥土里,把泥土变成了一种浓稠、恶心的泥浆。这只是死亡,盲目而又浪费。我存在的总和就这样清晰地展现出来。维塔叹了口气,松开诺拉,示意她离开。那把曾经近乎朋友的镰刀飞走了,只剩下我们俩。
“这,” 维塔叹了口气,“就是你试图假装自己没有感情的必然结果。思维是由情感驱动的,情感是意识的核心。你的大脑当然无法适应你做出的改变,你在期待一件不可能的事。”
“你早该说点什么。” 我嘶声道。
“我本来要说的!” 维塔反驳道,“但你根本不想听!每次我想和你谈谈你的灵魂,你都不理我,把我推开!”
“那我该改变什么!?” 我朝她尖叫,“你想让我变回以前的我,但我做不到。不只是因为原则,我真的做不到。她走了。我不再是那个佩内洛普了。”
她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 你真觉得我还是‘那个维塔’吗?” 她问,“只要你还是你,我就依然爱你。这才是重要的。你还是那么聪明,还是那么有冲劲,还是那个努力做正确的事却又坏得彻头彻尾的人。你还是那个在我被打得屁滚尿流时会把我扶起来、帮我拍掉灰尘的佩内洛普。你还是那个为我的家人建造了一个安全地方的佩内洛普。你真觉得,在所有人当中,我会在乎这和以前不完全一样吗?”
那种疼痛。哦,这该死的疼痛。别跟我说这些话。我无法承受我所失去的一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你想,你本可以把那份爱找回来的。” 维塔轻声说,“为什么不呢?”
我颤抖着,肌肉还在燃烧,努力用一只手肘撑起身体。直视着她的脸。
“我…… 我想看看我是否还能再次坠入爱河。” 我低声承认。
“是吗?” 她问,伸手捧住我的脸,“那我们来看看。”
她俯身靠近,同时把我拉起来,我们靠得越来越近。先是额头相触,她那坚硬冰冷的甲壳抵住我的头顶,仅仅这样就足以在我内心激起一些东西,一些我几乎忘却的东西。很快,我们又凑近一些,我的鼻子碰到了她的,最后是嘴唇。这是一个笨拙的吻,她那毫无表情的瓷质脸庞没有回应,一动不动,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然而,这个吻依然填满了我,一种与我沉浸在努加斯的痛苦中时截然不同的温暖。更平静,更深厚,同样令人愉悦,但又有着深刻的不同。这是一份来自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