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内心有反应。” 维塔解释道,显然察觉到了我的想法。还说什么 “可能是认知魔法”,扯淡。
“你能读心。” 我得出结论。
她耸耸肩。
“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不是,现在还是这句话。你的灵魂只是对事情有反应,能显示出你的情绪。如果你真的留意,可能也能明白。”
我慢慢点头,思考着该相信她多少。我想目前就先表面上相信她,因为在对话这么早的时候就否定她的话,对我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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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可以认为,你跟我同事说过的事,我大多都没听过。” 我告诉她,“要是让你重复说过的话,先跟你道个歉。”
她哼了一声。
“你真诚得有点奇怪。” 维塔评价道。
“真诚不应该奇怪啊。” 我若有所思,“但我想很多时候确实很奇怪,对吧?”
“考虑到我被指控犯了那么多亵渎神明的罪,听到的大多都是废话和敷衍,没错。” 维塔表示认同。
嗯,这倒是个切入话题的好机会。
“说到这个。”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是说,收集灵魂是怎么回事?”
这个三眼女孩轻蔑地冷笑一声,第一次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她…… 站起来的动作很糟糕,糟糕得让人担心。要不是感觉她是为了表明态度才站起来,我肯定会去帮她。她让我想起一个木偶,被线提着,猛地直立起来,好像忘了怎么正常起身。她踉跄了一下,靠着墙才站稳,挺直身子…… 她身高勉强五英尺。
“我不认为我会对一个客观上就是错的宗教犯下亵渎之罪。” 她居高临下地瞪着坐在地上的我,宣称道,“不像你们那些山寨法术,只要没有遮挡,我能看到任何距离外我想看的东西。我亲眼看着你们那所谓的神把灵魂拽进它那长满獠牙的精神之口,然后嚼碎。你们这些蠢货以为让我放了我身体里的人是在救他们,但等着他们的只有毁灭。根本就没有来世。”
她的长篇大论结束后,我慢慢点头,这似乎不是她想要的反应,但无所谓,我来是给她送鸡肉的,不是来给她想要的反应的。不过,她的说法很有意思。假设她真的相信这些 —— 同样,因为目前我没理由不表面上相信她 —— 我能理解她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不肯让步。如果她觉得自己是在保护所爱之人的灵魂,不让其被某种巨大的怪物吞噬,那我可能也会甘愿坐牢。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想我应该深入探讨一下这个理论,看看有没有破绽。
“所以…… 你见过迷雾观察者的灵魂,也看到它吞噬收集来的灵魂。但你凭什么认为‘吞噬’灵魂不是把它们送去来世的方式呢?”
维塔转动着脸上那只额外的眼睛,另外两只眼睛目光涣散,又一屁股坐回地上。
“这毫无意义。” 她抱怨道,“这种对话我都进行过五十次了,每次都一样,反正你也不会相信我,所以说这些也没用。好吗?你说什么都没法让我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去死,要是你自以为聪明,想逼我这么做,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为什么他们要把我关在这儿。”
嗯。这算是死亡威胁了。我想…… 报告里就不提这个了。这对我的处境没什么好处。
“抱歉。” 我说,举起双手做出安抚的手势,“我保证,我只是聊聊。我绝对没指望一次谈话就能说服你,甚至不一定非要说服你。我只是想更好地了解你。”
“所以你就能说服我了。” 维塔嘲讽地说完,“别白费力气了,宗教裁判官。”
我皱起眉头。
“你知道,如果能说服我,我也会觉得是一种成功。我…… 我是说,说实话,我很难相信你说的,我也知道你可能厌倦了争论这个,尤其是这就是你被关在这儿的原因,而你觉得这全是狗屁。我知道这肯定让你觉得不公平。但是…… 你能感觉到我是真诚的,对吧?我不是那种无动于衷的人。”
维塔又一次一开始没有回应,但我能看出她在思考。我给她足够的时间。这是我今天最后一站,所以在这儿多花的时间,也不过是占用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做的空闲时间。信不信由你,在这座最高安全级别的惩教设施里,没什么好玩的活动。
“…… 好吧。” 维塔说,“这样如何。花点时间想想,如果我是对的,和如果我是错的,分别意味着什么。”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告诉她。
她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我不擅长跟人交流。我是说…… 如果我错了你对了,会怎么样?大概我会一直把这些灵魂留在身体里,然后最终我死了,它们就会正常回到迷雾观察者那里,或者也许我想出办法把它们都复活且不出差错,然后它们之后死于其他原因,再正常回到迷雾观察者那里。对吧?大多数情况都还好,就算你让我按自己的方式来。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我想复活它们,搞些灵魂魔法的鬼把戏,结果不知怎么搞砸了,它们就没法正常回归。但我没打算那么做,所以我才把它们留在身体里,直到我知道该怎么做。明白吗?”
“明白。” 我承认道,“我得说你严重低估了阻止灵魂进入来世所带来的潜在问题,但总体来说,对风险的评估还算合理。”
“行吧,随便。” 她闷声说,“现在想想如果我是对的会怎样。如果是真的,那所有死去的人都将归于虚无。我们本可以有来世,但你们却没把任何人送去那里。这就是让我害怕的地方,宗教裁判官。这可是关乎真正的虚无,但你们宁愿冒着伤害全世界人的风险,也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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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她的话,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当然,显而易见的回应是指出,如果我们是对的,但人们不再相信,那会伤害到所有人,因为不遵循迷雾观察者的教义,只会让人们在来世受苦,直到他们学到本就应该学到的教训。但这和虚无并不一样,而且我感觉这种来回的争论只会让她更沮丧。我点点头,决定认真思考她的话,希望这能修复我的搭档和前任显然费了好大劲才破坏掉的关系。与此同时,我努力想找点别的话题,但令我惊讶的是,维塔抢先开口了。
“灵魂并非生命所必需。” 她突然说道,“我知道树之类的东西没有灵魂,但我也见过没有灵魂却能活动的动物。”
我眨了眨眼,对她突然冒出这句话感到有些惊讶,但还是决定顺着她的话聊下去。
“其实我知道这个。” 我告诉她,“或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知道?” 维塔问道,她的语气平淡,但注意力却被吸引过来,眼睛真的看向了我。
“是的。” 我说,“当虫子小到一定程度,迷雾观察者就不会给它们赋予灵魂。我猜大多数人没怎么注意到,但对我来说很明显。我一意识到这点就很好奇为什么。比如,界限在哪里呢?”
“不知道。” 维塔承认,“我只是看到迷雾观察者没能及时给一只幼兽赋予灵魂,它就那样没有灵魂地走了一会儿。”
“我是因为总能看到每个人脸上到处都是虫子才发现的。” 我告诉她,“它们恶心死了,照镜子的时候简直恐怖至极,我又赶不走它们,而且每个人都有。一开始我以为这些小混蛋没有灵魂,是因为连迷雾观察者都知道它们是最讨厌的,但后来我发现各种微小的生物都是这样。要么是我的灵魂视觉不够强大,察觉不到它们的灵魂,要么就是它们真的没有。”
“我脸上有虫子?” 维塔皱着鼻子问。
我惊讶地看着她的灵魂竟然在她身体内部移动,其他所有灵魂都随着它在她腿里向下移动,一直到膝盖。她把膝盖转过来,看着自己的脸,厌恶地皱起眉头。
“…… 哦,该死,我好像真能隐约看到它们。” 她抱怨道。
“真的吗?” 我问。
那些虫子小得离谱,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看到。大多数人都不相信我。
“我是说,很难看清。你说得对,它们没有灵魂,但我还是能把它们当作独立的个体分辨出来…… 靠!你干嘛跟我说这个?这太恶心了。”
“你经常拉在自己身上都不在乎,脸上有虫子就受不了了?” 我开玩笑道。
“嘿,我小时候认识一个人,有只虫子在他耳朵里下了蛋,然后 ——”
从那之后,我们真的聊了好一会儿,我把这当作我在四号站点的第一个重大胜利。在接下来的十天里,我努力维持着融洽的氛围,也尽可能改善与其他囚犯的关系。说实话,尽管一开始我很害怕,但我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