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ε - 1 级

我坚定地把维姬从女孩身边拉开,和她交换位置,在维塔旁边蹲下,开始施展我唯一会的治愈法术。这法术并不神奇,只是加速身体某个部位的自然再生过程。法术却失效了,我那微薄的魔法能力撞上了囚犯的抗性,如同撞在一堵砖墙上。我皱了皱眉,但觉得这是她的本事,便转而打算重新给她戴上固定下巴的面罩。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维塔嘲讽我,“说不定你马上就要被炒鱿鱼了。”

“没错。” 我闷声回应,然后锁上了她的下巴。

我伸手,维姬毫不客气地把钥匙递给我,我完成了对囚犯的重新约束。然后我起身,转身,径直走出牢房,满心绝望地向迷雾观察者祈祷,只要我表现出足够的自信,维多利亚就会乖乖跟在我身后。谢天谢地,她照做了,没过多久我们就走出了牢房。我摘下头盔,心里发愁要洗多少遍才能把屎臭味都去掉。我深吸一口相对干净的空气,缓缓叹出。

“好吧,” 我对维姬说,“能告诉我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吗?”

我的搭档拳头依然紧握,拳头上凝结着几滴干涸的血迹。

“有时候得让囚犯知道谁才是老大,” 她闷声说,“这工作不轻松,但 ——”

“维姬,别扯了,” 我打断她,“她是在激你。打她根本伤不到她。”

“她杀了艾略特!” 维姬怒吼道,“她杀了艾略特,这一个月来还一直拿这事儿恶心我,我就只能站在那儿忍气吞声?我只是 —— 啊啊啊!”

维姬扯下自己的头盔,愤怒地扔到地上。头盔砸在石头上弹了起来,声音又响又突然,让我忍不住明显地瑟缩了一下。门口的两个守卫礼貌而坚定地无视着我们,我的搭档在走廊中央开始抽泣。

“我知道他…… 他对我不是那种感情,” 她结结巴巴地说,“我知道。但我是真心的。现在他死了,而且她说得对,我例假没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之前还以为只是晚了,但……”

我深吸一口气,透过单向窗户看向那个 ε 级囚犯。她还保持着我们离开时的姿势,除了呼吸几乎一动不动。但我看着她的时候,她那明亮炽热的蓝色灵魂却转向我,直直地盯着我…… 尽管有魔法结界阻止她看到牢房外面。

我小心翼翼地忍住想要颤抖的冲动,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我的搭档身上。我们今天刚完成对所有囚犯的第一轮检查,但大多数囚犯的需求不止检查一次就能解决。从现在起,我们可以稍作休息,但之后还得再来一遍。维塔一天需要检查三次,因为我们得亲自给她喂食、清理等等。在过去的一个月里,维多利亚每天都要独自和这个女孩接触三次。她不得不和一个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不安全感,还明显厌恶她的女孩打交道,同时又工作过度,而且显然还怀孕了。

我得承认,换做是我处在那样的情况下,说不定也会忍不住把囚犯揍一顿。我能理解。尽管圣殿骑士应该超越这种行为,应该被要求达到更高的标准,但我们终究还是人。

“好吧,我们首先要做的,” 我对维姬说,“是去休息。休息的时候,我们来商量一下谁负责哪个囚犯。我来负责维塔。”

“你不能这么做。” 维姬坚持道,边说边去捡头盔,擦了擦脸。

她这么说,但我觉得我必须这么做。绝不能再让维塔和维姬相互折磨了。

“听着,我知道我是新手,但我不是无能之辈,” 我争辩道,“我把 ε 级安保协议都背下来了,而且你迫切需要从这个女孩身边解脱一下。这事儿交给我。”

当然,这是个厚颜无耻的谎言,但我很确定在今天晚些时候再来这儿之前,我能记住大部分协议。大概吧。至少是重要的部分。不过,维姬没怎么推辞就接受了这个解决方案,休息过后,我马不停蹄地穿梭于各个牢房之间,努力兑现我的大话,仔细研读我们所掌握的关于 ε 级协议,尤其是关于维塔的每一点信息。惭愧的是,我觉得我没能给其他囚犯应有的关注,因为我完全沉浸在研究维塔的事情里了。维塔的情况太吸引人了。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维塔作为 3 级囚犯在这里关了快两年,然后,毫无征兆地,她引发了一场‘冲突’,导致我的前任死亡?我是说,也不是完全毫无征兆啦。毕竟,我们显然对她又打又折磨。如果我们都只能用这种野蛮手段,那显然是没办法把她困住的灵魂解救出来。但让我更感兴趣的是,她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些灵魂交出来呢?这对我来说很奇怪。我本以为能在她的档案里找到很多信息,但实际上却没有。没有采访记录,没有心理评估,没有任何对了解这个女孩真正有帮助的东西。但表面上,这才是我首要的工作。我们想把那些灵魂从她身体里弄出来,想教育她,想让她配合。那为什么我连她不配合的原因都一无所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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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要的是,在去她牢房之前,我去食堂拿了些不是那恶心营养糊的东西,就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如果我要被困在那个女孩牢房里闻那些难闻的味道(主要就是她身上那股恶心的味儿),我得带点烤鸡去中和一下,谁也别想拦我。我得承认,这是在灵魂魔法监狱当宗教裁判官的一个不错的福利。我地位够高,大多数非宗教裁判官甚至都不敢问我问题。

而且,我觉得那女孩肯定也不想吃营养糊,就像我不想闻那味儿一样。

我们第一次见面四个小时后,我开始了和她的第二次接触。我带了烤鸡,已经去了骨,放在一个主要由软纤维制成的盘子里。在我被允许带进牢房之前,狱警检查了我带的餐具,我确保它们是用某种有弹性的材料做的,勉强能像叉子一样使用,但在划破皮肤之前就会弯曲。没有任何潜在的武器,只有美味的烤鸡。

然后我走进牢房,突然想起为什么这个女孩主要只能吃营养糊了。她又一次昏倒在地上,毫无反应。好吧,这下糟了。除非我像母鸟喂小鸟那样,否则没法把这东西通过喂食管送进去,我可不想那么干。

于是,我花了些时间试图叫醒她。我照着记忆里维姬的做法,轻轻拍打她的脸颊,打打响指之类的。但没什么用,于是我开始跟她说话。好吧,其实主要是自言自语,但就好像她能听到我说话一样。我想,要么能成功识破她装昏,要么除了面无表情的守卫没人知道我有多傻。但这也没用,可我不想傻到带着原封不动的烤鸡出去,于是我往后退了一点,摘下头盔,开始吃起来。

维塔醒了。或者至少,她的灵魂动了一下,这对我来说就够了。我一边大嚼着美味的烤鸡,一边直直地盯着她的灵魂,最后她终于开始动了,三只眼睛都睁开,转向我,皱起眉头。

“这是某种新的心理折磨吗?” 她平淡地抱怨道。

“不是,” 我告诉她,“想来点吗?”

她慢慢地点了点头,我有点惊讶她这么快就信任我会喂她。显然,她的胳膊被绑在背后没法自己吃,但一个刚被我同事暴揍一顿的女孩,就这么轻易地让我拿着叉子靠近她的脸,还是感觉有点奇怪。也许是因为她能感知情绪的能力?也许她用那种能察觉到我担心刚被贬职就丢工作的本事,也能感觉到我除了喂她吃东西之外,没有任何伤害她的意图。事实上,她吃得很贪婪。

“你要尿尿或者别的什么吗?” 我边问她,边给她倒了些水喝。

“不用。” 她闷声说道。

我点点头,让她尽情喝水,然后在她面前坐下。

“你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我问她。

“不需要。” 她面无表情地回答。

“介意我们聊聊天吗?”

“要是我说介意呢?”

“那我就走。” 我告诉她。

她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我。

“嗯,我介意。”

我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走出了她的牢房。

接下来几天我们都是这样:我带些食物,喂她吃,问能不能聊聊,她客气地让我走开,然后我就走。有时我会讲个简短有趣的轶事,或者说说我最近发生的事,但她大多时候都不理会。有一天她问我为什么总带不同的新鲜食物,我如实告诉她是因为她的牢房闻起来像屎。她觉得好笑,哼了一声,我把这次互动记录在我一直记的日志里,因为我想如果我死了,至少别让接替我的人重蹈我的覆辙。

我工作大概十天后,有一次我起身准备走出牢房,突然意识到她第一次没有拒绝我聊天的请求。

“等等,我没听错吧?” 我问她。

“你自己清楚。” 她闷声说,“你又不是聋子。”

我皱起眉头。

“好吧,那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的?我从没说过我的天赋。”

“这并不难猜。” 维塔不屑地说,“你的灵魂充满了感知元素,哪怕最轻微的动静你都会有反应。”

等等,真的吗?感知元素?现在想想,我看自己灵魂的时候,确实能感觉到各种气味、声音、感觉之类的,尽管灵魂实际上并没有这些东西。她是说这暗示了我的天赋?这倒挺有道理的,但我还是有点不爽她说我对细微动作有反应。我觉得自己已经很擅长对天赋察觉到的那些破事不表露出来了!看来我得更努力才行。事实上,我正拼命忽略维塔在嘴里搅和口水发出的恶心声音,而 —— 她在冲我坏笑,这完全是故意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