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能也并非如此。当我们看到一万两千人的敌军朝我们逼近时,本就低落的士气仿佛又被重重地压了一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如果我们正面交锋,毫无胜算,但看到如此庞大的敌军朝我们走来,他们都有着西古尔德人特有的深色皮肤和白色头发,这感觉就像我的葬礼柴堆被点着了火。谢天谢地,他们停了下来,没有立刻冲上山坡。我只能猜测他们正在花时间决定消灭我们的最佳方法。
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只想到两种能以相对可接受的结果从这种情况中求生的办法。然而,其中一种方法意味着我要否定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努力成为的那个人。我不会那么做。
我向手下的指挥官们下达了命令,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关于在我无法亲自谈判的情况下,如何争取到理想的投降条件。即使情况不妙,我们也能为国家带来价值,比如烧毁物资、销毁武器,然后让自己被俘虏,这样敌军就必须派兵看守、提供食物、进行监视…… 这并非什么高尚的价值,但好歹也是价值。然后,我独自下山,举着一面求和的旗帜。这似乎并没有让西古尔德人感到惊讶,毕竟在这场战役中,鉴于我们军队的惨状,他们已经见过太多投降的情况了。当我到达山脚下时,一群骑着我认为是马的生物的骑手出来迎接我。马在瓦尔卡并不常用,因为虽然它们是能干且聪明的驮兽,但它们的速度在森林中并不适用,而且它们保护骑手免受怪物攻击的能力也相当有限。各种巨大的昆虫类生物往往要优越得多,虽然它们行动没那么快,但攻防俱佳,还能生长出甲壳,这些甲壳可以收获,提供有价值的材料。为首骑手头盔上的羽毛装饰表明他是个有一定地位的军官,至少我可以感到些许欣慰,他们还算比较重视我。
“致敬!” 这位军官在远处向我打招呼,他和他的护卫在一段恭敬的距离外停了下来。“我是阿吉特?萨赫德夫,伟大的西古尔德军队的发言人。”
“我是佩内洛普?维苏威三小姐,” 我回应道,“瓦尔卡军队准将,也是我身后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我来此是为了谈判条件。”
“我被授予谈判你们投降条件的权力。” 这位发言人回答道。
我摇了摇头,让疲惫之情溢于言表。
“我有我的骄傲。” 我告诉他们,“我要和你们的指挥官谈判。”
这位发言人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一个人,那个人用手做了个微妙的手势。
“…… 指挥官不会盲目走进瓦尔卡人的陷阱。” 这位发言人拒绝道。
“没有陷阱。” 我坦率地说,“你们也看得出来,我们只是一支象征性的部队。我有件事要和你们的指挥官说,这是发言人无法保证的。让我和他谈判。”
“你得把这件事告诉我。” 这位发言人直截了当地要求道,“如果这件事值得我们指挥官关注,我会转告他。”
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独自前来,因为我不只是来投降的,” 我坦言,“我寻求政治庇护。我愿意用军事情报来换取我的人身安全。”
这位发言人低头轻蔑地看着我,仿佛我愿意协助他这件事冒犯到了他个人。
“…… 我会告知指挥官。” 他简单地说,然后骑手们离开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在这一个小时里我就一直独自站在两军之间,骑手们再次出来见我。这位发言人一边提出要求,一边怒视着我。
“你得同意由我们的战争大师看守。你得同意接受搜身。你得同意被捆绑起来。然后,你得同意被带到我们的营地,在那里你将与指挥官交谈。”
我咬紧牙关,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很难责怪他们如此谨慎。
“我同意。”
我猜,战争大师大概就相当于他们的战术军官。两名男子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后,我不扭头就看不到他们。接着我被搜身了 —— 我得说,搜得相当细致,好在是由另一名女性来做的 —— 最后我的双手像普通囚犯一样被绑起来,以防我施展法术。然后我被牵到马后,朝敌军营地走去,真希望我刚才介绍自己时没说出家族姓氏,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姓氏在西古尔德人那里恐怕不会赢得多少好感。
指挥帐篷又大又显眼,里面的指挥官出人意料地年轻,可能只比我已故的未婚夫大一两岁。他相貌平平,圆脸无须,最显着的特征是眼睛略窄,眼角布满鱼尾纹,这表明他经常笑。事实上,我走进帐篷时,他咧嘴冲我笑,自我介绍是指挥官库尔希德?拉奥。
“请原谅我们采取这么多安保措施,” 拉奥指挥官亲切地说道,“你提供的情报听起来好得不太真实,我相信你能理解。你们瓦尔卡的贵族有很多特点,但叛国可不是其中之一。”
“你会大吃一惊的。” 我冷淡地回应,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并刻意调整坐姿,让自己的身体展现出最佳姿态。“在我的国家,忠诚已今非昔比。我们已经堕落得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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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这样。” 指挥官表示赞同,“不过我无意冒犯。”
“我不介意。我很乐意提供任何必要的保证。就我而言,我觉得背叛一个如此努力背叛我的国家并非难事。我被派到这里,率领的部队可能一个你们的战争大师就能轻易消灭。我们无法抵御你们,甚至没有能力拖慢你们的脚步。我现在的处境是,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与你们战斗,指挥官。我来这里要么被你们暗杀,要么至少被你们俘虏并羞辱,而派给我的三千人被当作实现这个目的的可接受的牺牲品。”
“如果正如你所说,那…… 这太不光彩了。” 拉奥指挥官表示认同,“鉴于这种认识,你决定抛弃你的国家了?”
“像瓦尔卡这样腐败的国家不值得存在。” 我坦率地说,“指挥官,这不正是你们来这里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