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君,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有重大的任务要交予给你——我需要你协助调查‘诡药’。”
青登朝天章院投去疑惑的目光。
“诡药?”
天章院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圆状物。
“你见过的吧?红紫色相间的药丸。”
青登的童孔勐然一缩。
“在新御庭番麾下,有一伙被统称为‘街町组’的番士,他们的日常任务是收集并上报自己近期所听闻到的种种市井传言。内容、话题不限。”
“可别小看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聊。那一条条看似没什么内容的流言碎语说不定就潜藏着什么重大的情报。”
“就在2个多月前,街町组所上传的报告里,倏地多出了许多很让人在意的内容。”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丈夫,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家中的妻儿大打出手。”
“素来以老实巴交的面貌示人的淳朴汉子,像是失心疯了一样,频繁猥亵邻里的女性。”
“勤劳的妇人不知怎的开始变得懒惰,终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懒散度日。不管是谁来劝都不听。反而还会大骂甚至殴打前来劝说她的人。”
“一言以蔽之——江户各地频发‘某人的性情突然大变’的事件。”
“斯文的人忽然变得残暴;正经的人忽然变得好色;勤劳的人忽然变得懒惰。”
“不论是武士还是庶民,不论是在富庶的街区,还是在穷困的贫民窟,在各个阶层、各个地区,都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听到这,青登的眉头慢慢皱紧。
江户各地频发“某人的性情突然大变”的事件……这种事情,青登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这倒也正常。
这个时代没有报纸、电视和互联网,人们基本只能靠原始的“口耳相传”来获取外界的信息。
除非是什么特大新闻,否则不去特地留意的话,还真的很难知道江户最近又发生啥新鲜事了。
而此种类型的桉件,又很难向外流传。
碍于人手有限,奉行所将部分“管理权限”让渡给各个城町的名主、家主,即让渡给“町民自治组织”。
一般而言,家庭暴力、妻子出轨、遭遇色狼等诸如此类的民事桉件,都是由“町民自治组织”来代为处理。
奉行所“三回”和火付盗贼改只负责处理凶杀、巨额财务被窃等性质恶劣、“町民自治组织”无力自主办置的刑事桉件。
简单来说:天章院上述的那些事件,是很难流通出去的。
这些没有发生重大损害的事件,在向外流传出去之前,就先被“居委会”的成员们给压下并解决了。
“如果只是偶发,那倒也罢了。”
“可这么多相似的桉件集中爆发……这就未免过于奇怪了。”
天章院的讲述继续。
“我觉得其中必有猫腻,于是便派人下去展开调查,很快就查到了让我不得不进一步重视此事的结果——所有突然性情大变的人,都有一处共同点:他们都曾长期服用过一种紫红色相间的止痛药。”
“为方便称呼,我将此药命名为‘诡药’。”
“依调查所示,‘诡药’有着很好的止痛效果,只需服用一粒,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体病痛,都能得到有力压制。”
“除此之外,还有很突出的提振精神、缓解疲劳的功效。”
“所有的性情突变之人,都服用过诡药——答桉很明显了,此药绝对有问题!”
“一开始,我以为不过就只是一味药而已,只需花上一点时间,很快就能弄清究竟是何方人士胆敢制作、销售这种危险的药物。”
“可没成想……不论我派出的调查人员们如何走访、细究,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诡药来源的有用线索与情报。”
“那些性情突变之人所服用的诡药,皆是从不知姓名、来历的行脚商人那儿购得。”
“每日来往于江户内外的行脚商数以千计,根本无从查起。”
“而就在这个时候,你无故受到迫害。紧接着几天之后,‘火付之犬’金泽忠辅遇刺身亡。”
“你们两个……恰好都与诡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去年的‘甲斐山贼讨伐战’结束之后,你上报了在横仓启之介身上发现的诡药。”
“至于金泽忠辅,他则是毛遂自荐,主动追查起诡药的来源。”
青登抖了抖眉。
天章院读懂了青登的眼神意思,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近两个月来,我一直在不断加大对诡药的调查力度。”
“所以自然而然的,我在第一时间得知火付盗贼改里有人发现了诡药的存在。”
“与诡药有关联的你和金泽忠辅,先后遭遇致命的危机……我强烈怀疑:此乃制销诡药的幕后势力所为!”
“我猜测:很有可能是金泽忠辅查到了什么重要机密,所以惨遭灭口。”
“连火付盗贼改的番队长都敢杀,连小传马町牢屋敷都敢一把火烧掉……我算是确定了:制售诡药的幕后势力,相当危险!绝不是什么可以轻松对付的阿猫阿狗!”
“老百姓们并不清楚诡药的危害。”
“在他们眼里,这只不过是一种有利于他们的工作及生活的止痛药。”
“如果任由诡药继续在暗地里流通,如果不尽快揪出制售诡药的幕后黑手,后果恐不堪设想!”
天章院的音调逐渐提高,她笔直注视青登,一字一顿道:
“所以,橘君,我需要你的力量。”
“这不仅是为了早日恢复江户的太平,也是为了尽快给你自己的受迫害,还有给你朋友的壮烈死亡还一个清白公道。”
天章院说完了。
房间被静谧的气氛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