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就那么大,除了沈雁归都是男子,从她低呼开始,本就睡不安稳的犯人们,愈发精神。
一个个装睡,眯着眼睛瞧着、竖着耳朵听着。
“长夜寂寂,又不能出门,夫君还不许我自己找乐子?”
沈雁归是惦记着他的伤,白日里洗漱换过一次药,但他后来又与人打斗,只怕伤口开裂。
但是受伤这事儿,是不能轻易与人说的。
“找什么乐子?这地方脏成这样,还能做什么?”
做什么?
找乐子、做什么。
大家脑子里不约而同想到更深远的动态画面,喉头忍不住滚动。
牢中多股吸气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过于异口同声,他们心虚地咳嗽起来,还装模作样翻身挪窝道:“这过了中秋,夜里这般凉,咳咳。”
沈雁归晓得墨承影的意思,这个条件,确实不适合换药,可总要晓得他的伤情,后面若有意外,才知道能不能由着他在出手。
“让我摸一摸,将心放下。”
这这这、这女子好生大胆!
不愧是敢冒充摄政王王妃的女人。
入秋的夜,忽然就不凉了,甚至莫名多了些暖意。
好像有人在周围放了一把火。
“着火了!”
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齐修远是个读书人,单是瞧见墨承影怀抱沈雁归坐下,那一张脸便红得不成样,别的是更不敢多听、多看的。
他虽然坐着,眼睛被头发遮了,却比不上,只得另寻落脚点。
牢墙高处,巴掌大的窗口,一片通红。
他直接站起来,指着小窗大声道:“外头着火了!”
犯人们也不再装睡,一个个全都站起来,踮着脚往外瞧。
外头火光冲天,热浪从窗口袭来,微微暖,说明距离没那么近。
沈雁归往自家夫君怀里坐了坐,并没有打算起身。
齐修远余光瞥了二人,正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腻歪,忽而想明白过来。
“你们料到了?”
虽然这话没头没尾,但是沈雁归和墨承影都听懂了。
“小伙子还挺聪明。”
齐修远也忘了圣人的话,直接坐在两人身前,“是你们对不对?下午那个送饭的,他是你们的人!”
他想着便有些激动,“这火是你们放的?”
“什么你们你们?”沈雁归抬手托着身后墨承影的脸,“王爷!”又拍了拍自己,“王妃!”
“别说是摄政王和王妃,只要你们杀了陵州狗官!你们就是大夏的皇帝!陵州百姓真正的主!”
墨承影对这话很满意。
“但这火,不是我们放的。”
“王爷王妃派人放火,是想救我们出去对不……不是你们放的?那这是……”齐修远顺畅的思路忽然打了个结,“衙门这是等不及、想要烧死我们?”
白日里还视死如归的人,这会子倒是害怕起来了。
也是,人总要死到临头,才真的知道自己这辈子有没有活够。
沈雁归左右无事,便耐心问到:“这大火除了能烧死人?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齐修远思忖着,“烧毁房屋?”
狱中都已发现大火,外头却没有任何脚步声,甚至没有人敲锣示警。
实在很难叫人相信这是意外。
“被烧毁的只有房屋吗?”沈雁归循循诱之,“人为纵火,毁尸——”
齐修远很自然接过话茬,“灭迹?”
还不算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