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河山顺着张熙略略想了一想那位害了自己全家的狗屎姑表妹当时到底都表演了什么。

哦,想起来了,那女疯子骂去本家就是去当狗,不如一死了之,还说了什么家规严苛,不近人情什么的。

他当时只觉得本家那位最后那句话说的挺好:

“你能在这说话,就是因为你姓张。”

当时注意力都在这句话,哪里会在意疯子的言论?

说起来,他真庆幸,幸好他这位又毒又蠢的表姐没疯到在宗祠里宣扬她那套所谓的自由与开化。

“你别听她的。”

几乎忘了刚才的愁绪两个字怎么写,生怕张熙想法真的被带偏,张河山赶紧仔细掰扯起里面藏着的东西:

“那些西洋书说白了,不过也是另一套看似自由,又不同于我们现在的新规矩。”

“所谓的自由和理想秩序,全都不过是规矩的包装。就好像朝廷总要扯他们是真命天子,我们也得跟着帮他们扯他们背后有神明扶持,宣传他们的正统性一个道理。”

说的话语再怎么漂亮,也掩盖不了它们是规矩,是人为划定出来,为了管理下层民众的事实。

“而且规矩好不好,要用时间证明,这套规矩太年轻了,还没黄家历史长,要缝补的地方太多。”

真要说,西方那套“自由”论,还真没有自家规矩成熟完善,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想完善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多,我们家没必要插手。”

“在我看来,它就算完善了也完全不适合我们家。就跟学堂里那些历史故事一样,咱们只需要知道他们背后其实是想干什么就够了。”

“至于族内规矩该不该改,族老比我们看得清楚,真要觉得它厉害,早就插队跟风了。”

远古走到现在,家里什么变革没经历过,西洋弄那什么文艺复兴,帝制改革时,自家都还有长辈被本家命令着去旁观过呢。

对方写的任务记录一厚摞,年年都得派人维护检查,他小时候都还被老师(和现代汉语里的老师含义不太一样)喊去帮着重抄过。

“再不济,还有本家衡量要不要调整。如果本家真觉得它们对我们有用,西洋那些规矩早就第一时间被他们发下来要求我们去琢磨了。哪可能只是和话本故事们摆一起。”

小主,

忍了好一会,张熙终于忍不住表现出一抹不乐意:

“我不是想问这个,我是不明白,姑表姐现在为什么会非要追求这东西?跟得了疯病一样。明明学堂有讲过。我现在还记得,讲课那天她就听了半盏茶,就没兴趣的睡着了。”

张河山脱口而出:“因为她又蠢又无知啊。”

眼看自家小妹对这答案表现出明晃晃的不乐意,张河山叹口气,彻底摆烂:

“因为她没出去过,因为她觉得爹和小姑欠她,因为她只爱她自己又越来越贪心,因为她没能力在家里拿到自己要的,因为西洋规矩对她有用,可以作为借口和工具。”

“比起外面,家里把规矩摆的太赤裸,太细致,大家都只有一条路。没有其他通路可言。”

“她要是出去,没准还能混出一个才女名头受人追捧,在咱们家,就是条我们爹养的臭虫,没人看得起。你说,她那个性格,会不会想尽办法走?”

“那你呢?你走不走啊?”

左看右看,张熙凑上来,在张声音特别低的道:“今天家里管事巡逻队都不在,你出去照样也能闯出一片天地,可比去本家当杂役好……”

越听越不对劲,张河山一把捂住自家妹妹越来越大逆不道的话。

左右看了看,确定真的没人,他小声道:

“别乱想,我不是张萧萧。族里也没对不住我。我真不想走。”

“你千万别觉得不平,跟着自作聪明想耍什么花样,敢背族我真要打断你的腿的……”

说着说着,张河山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顺着不对劲来源看向张熙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在背后的手,张河山看见了……迷药筒。

还是对付族内叛族者特供版。

张河山沉默看向自己妹妹。

后者略脸红,不好意思的仰头讨好一笑:

“对不住了,哥哥,你过关了。这是家主让我干的,他得防你学张萧萧,到本家后闹事,我也没办法。”

“你放心,家里有任务也是真的!其他人真的都不在!”

张河山:……。

你可真是我的好亲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