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却说北徐吃败仗的消息,不日便传到了京都建康宫。
皇帝闻讯后是神色低沉,忧心忡忡。
之前雍州御敌,死伤数万,还折损了一员大将。
如今刚到夏天,北徐又死伤了近万余人。
这一西一北,皆是伤痕累累了。
于是皇帝便下了一道圣旨,发往了北徐。
寿阳遭水难,南军遇挫折,皆为天时不利,人心不和。
昌义之和萧靖艺早就看出了这一层,他们作为当局者,能有如此判断不足为奇。
但有一位奇人,看到的不止是失利的原因,更看到了其中的机遇......
这日,洛口大营来了一众人,为首的便是北徐州刺史王足。
“末将叩见太子殿下,萧都督。”
这王足和萧靖艺一同镇守荆山,今日来到洛口,除了要粮,恐怕也没别的事了。
于是萧子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小太子微笑着扬手示意:“王将军快快请起。”
只见王足起身拱手:“我圣主有旨:军中凡有贤能,不分品阶,皆可直言进谏!”
“末将斗胆,得知殿下将回京复命,末将欲随殿下左右,进京面圣!”
大帐里的人顿时都惊呆了。
这王足平日里蔫不拉几的,来到北徐任职后就没什么功绩,他还想去面圣,真是想瞎了心了。
“父皇确有此诏令。”
太子微笑着扬手示意。
“只是不知王将军面圣,意在何为啊?”
“额......恕末将直言,我军失利于寿阳城外,实乃天时不顺所致。”
“我有一计,可破除窘境,不过还需向陛下当面谏言!”
萧子昭本来就心烦,今日又见这个王足刻意想越过自己,说什么面圣谏言,难不成你还有什么真本事了?
“呵呵呵,王将军既有良策,我身为都督,定会与诸将军商议定夺,汝何不在大营里说呢?”
只见王足再次跪地,接连叩首。
“还望都督恕罪,末将此计......”
“此计还需面见陛下,才能道出!”
太子、萧子昭、萧子明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番,拿他也没办法,毕竟不分品阶,直接谏言是圣主的旨意。
“呵呵呵,莫非汝所言之策,乃是天机了?”
萧子明捎带讽刺的接了一句。
“某之良策,胜似天机!”
萧子昭听后心里打了几个转儿,这老小子还真敢说啊!
奥,当着太子的面都不说,非得面见陛下才说,这分明是想邀功了,他是怕屋里这几个人把风头抢去了吧!
“既如此,萧都督意下如何?”
太子看着萧子昭说道。
“末将......谨遵太子之令!”
“嗯,那好。”
“我正准备回京复命,王将军便同我一起吧!”
“末将......得令!”
如此,太子一行人,于次日早晨乘着车马赶赴了京都。
东堂殿里,朝廷各署衙首脑顺次列坐,为听取王足的计策,开了一个专题会议。
“将军既有良策,乃我南国功臣,朕今日特将朝廷肱骨召来,商议破城之策。”
“还望将军知无不言啊!”
皇帝一番安抚和期冀,王足的心里是暖意融融。
于是他含泪跪地,叩首再拜。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我曾驻守寿阳多年,深知淮水变幻莫测,寿阳乃易守难攻之地,况且那统帅李崇已苦心经营多年,寿阳城已是固若金汤!我军虽举兵数万,亦不能战胜城内数千将卒。然而此时寿阳城内有士卒数万,我军断不可轻举妄动!”
“据我多年观察,若破寿阳,必在于水!”
皇帝示听后意喜儿,差人将淮水舆图撑了起来。
而后喜儿朝王足拱手示意。
只见王足接过一支楠木杆,在图上比划着。
众人也便跟着他看向了那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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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淮水之势,汇于洛口,行经荆山,逶迤钟离,蜷于浮山。”
“今逢春夏之交,河汛初至,但还未成往日之态。我军当筑一长堰备之,待夏秋时汛期一到,便可聚水成兵,回灌上游,如此,寿阳必破矣!”
众人听后皆瞠目结舌。
皇帝本来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望了下去。
“王将军此策取地利,顺天时,诸卿观之如何啊?”
中书令徐修仁听后站了出来。
“不知阁下所言筑堰,欲选地何处呢?”
王足捋捋胡须,仔细端详着舆图。
“从地势上来,当于荆、涂二山之间,最为妥当。”
“可荆、涂二山乃我御敌前线,若于此处筑堰,恐受索虏侵扰,届时筑堰难成不说,亦会使我军大受挫败,故而此计断断不可!”
徐修仁朗声回应道。
“额......”
王足眨了眨眼,毕竟徐修仁说的也挺有道理。
“徐令所虑甚是,不过在我看来,筑堰选址,还有一处。”
王足再次指了指地图。
“诸位请看,钟离郡既已为我所有,其城墙完备,内有粮草接济,外有洛口屏障,实为易守难攻之地。而浮山乃处其右,周围有涣、洨、沱、沥涧四水汇入,四水于淮水主干道汇聚一处,正是地利所在!”
“加之淮水沿岸百姓富庶,人口密集,陛下可发出一道旨意,征北徐、北兖、南兖三州徭役十万,于浮山修筑长堰,再于洛口至浮山之间疏浚河道,待汛期一到,便可以水为兵,大破寿阳!”
皇帝听后连连点头,内心更是振奋。
这个王足虽是降将,早年间以北国几座边境城池归顺南国,为了表彰他的投诚,皇帝便敕封他为北徐州刺史。
如今寿阳城战败,他能直言进谏,提出了对策,足见他的一番赤诚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