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昭低头拱手致意。
这还降什么罪了,一命抵一命,平了。
就算是降罪,也轮不到萧辰发号施令。
别说他萧子昭是五州都督,但凡是朝廷命官,其奖罚都得由皇帝定夺。
而萧子昭这话,分明是故意说给他听一听罢了。
萧辰看了看萧子昭,并未作声。
“额,既如此,我便亲自写下奏表,是生是死,全有陛下定夺!”
萧子昭说完,继续等着萧辰,可萧辰还是不作声。
“哦!呵呵呵......”
“尔等运盐劳苦,来人啊!”
“在!”
“给他们每人两百钱,就当是车马耗费吧!”
安排妥当,萧子昭再次看了看萧辰。
只见萧辰在原地打了一个转转。
欧阳僧宝见状便示意那几个商人,于是众人退了出去,只留萧辰和萧子昭在大帐中。
“使节有什么话......还请......直言。”
萧辰皱着眉头,很是不解:“都督可知他们是为何而来?”
“奥,他们既是盐商,当然是来运送卤盐了!”
“既如此,都督仅仅给了他们每人两百钱,意思还是不收盐,对吗?”
“呵呵呵......”
萧子昭捋捋胡须朗声一笑。
“军中粮草已难以为继,更何况是军饷、耗费呢!”
萧子昭故意抬高了声音,让萧辰清醒一些。
而他这一嗓子,也把萧辰的火气点了起来。
“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几十口人要养!”
“而大帐外就有盐商十余人,岂不是有几百口人要等着饿死了!”
“子昭兄如此行事,与草菅人命又有何异!”
见萧辰吐沫星子满天飞,萧子昭却是不动声色,缓缓的驱身续了一杯热茶。
“常侍说完了?”
萧辰眉头一皱,他这话啥意思?
当那些话是放屁了吗?
“常侍深明大义,心怀家国,子昭自然佩服。”
“我又何尝不想收下盐货,付银钱给他们呢!”
“可洛口三营近十万将士,粮草兵器、军需用度又有谁来接济呢!”
“满朝忠义,有几个不是趋炎附势!”
“附庸风雅,自作聪明者数不胜数!”
“他们若是能稍稍伸出援手,我洛口大军何以至此!”
“江左之地自古富庶,可军需何在?给养又从哪里去找?”
“东府城谷仓丰盈,新米压陈粟,以至于数万斛米糠霉烂于廊檐之下!”
“而我十万大军终日饥肠辘辘,退不能退,进亦不可进,已然成了活死人!”
“你能临危受命,来我北徐,我理当敬重!可十数日已经过去了,我未曾见到常侍送来一粒粟米!”
萧子昭说着,便扯下了腰间那个锦囊来。
“萧使节若想为民请命,就将陛下亲赐五州都督符节......拿去抵债是了!”
萧辰听后一愣。
奥!还有脸说起我来了!
什么意思?还把符节亮出来了!要不要点儿老脸!
“呵!”
“你还是留着此物换些纸笔,写参奏书表吧!”
说着,萧辰撞开布帘,冲了出去!
“你!”
萧子昭被怼的哑口无言。
“将军,将军,我们那些卤盐......”
萧辰咽了一口唾沫,回身看了看那几个商人。
月光下,几人披头散发,身上的泥土早已干瘪成了鳞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欧阳将军,劳烦你去我帐中,取银钱付给他们。”
“额......常侍想要给多呢?”
欧阳僧宝抬眼看了看萧辰。
毕竟是萧辰自己的银钱,那一兜子钱也经不住付这么多钱不是。好心是好心,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吧。
“有多少......就给多少吧!”
“哎呀,真是遇到好人了!”
几人听后皆跪地叩首。
“我等谢过萧常侍!”
萧辰听后摆了摆手。
“下个月的盐,就先......不要送了。”
扔下一句话,萧辰转身走了出去。
这日晚间,酂城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易琼站在城墙上朝下面望着,只见火把是左一层又一层。
真是纳闷了,那索虏到底有多少人马呢!
“报将军,三处城门外皆有敌军,我们该如何应对还请将军下令!”
“还能如何应对......”
易琼闷声说了句。
“告诉各处将士,没我军令,断不可贸然出城!”
“五十步内,可以弓弩击射。”
“若他们杀到城墙下,或用火油,或用滚石断木击之!”
“得令!”
城下的北军可不管你这些,接连的攻城拼杀打得城内守军不敢闭眼,更别提休息了。
喊杀声持续到了天明,易琼靠在城墙上的一角,两眼通红。
“将军,将军!”
“敌军冲上来了吗?”
易琼慌忙起身查看。
只见城墙下遍地都是箭矢、石头和木头,各色兵器和火把器具交错从横。
当然,还有百十来个北军的尸体躺在下面。
易琼见状缓了一口气。
“敌军退了?”
“回将军,敌军已于破晓时退去。”
“不过......”
“嗯?”
易琼瞪着眼看了看他。
“不过城墙上已没有多少箭矢了。”
“滚石断木呢?”
那将士听后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索虏大军于深夜攻城,到处举起的火把可是将城墙上的守军给吓破了胆。
于是乎也不管砸不砸得到,射不射的中,就是一通放箭、扔石头御敌。
易琼再次看了看那些尸体,都在城墙根儿十数步之外,与其说是被守军砸死、射死,更像是敌军撤退时被马匹踩踏而死的。
而城墙的守军也有些许伤亡,多是被箭矢刺死。
“去看一下各处伤亡!”
“是!”
没一会儿,将士便奔了回来。
“禀将军,我军伤者两百三十人,阵亡一百五十人。”
“传令下去,将死亡将士于城内焚烧,待城外平安后再行安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