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综入主郢州江夏郡,待七殿下等人启程回京后便放下了前几日的礼制枷锁。
此时的郢州没什么要紧事,索虏和南军时不时的互相骚扰,并无大战,如此便回到了往年常态。
另一方面,江夏郡由于年初实施了新政,百姓皆分得土地,值此金秋收获之际,大片粟米、谷物等作物已陆续归仓,十数年不遇的大丰收使得人人脸上洋溢着欣喜之情。
军事和民政上都是祥和之态,萧综根本不用费什么心神,只管找些乐子罢了。
这日,萧综亲临郢州随郡的前军大营,从者数十人,又有仪仗百人撑着场面。
因王德重随七殿下等人回京复命,随郡军务暂由安成王长史臧宣卿代为掌管。
见萧综前来巡查,臧宣卿带着易琼等人来到帐外迎接。
“末将臧宣卿叩见殿下。”
“臧长史快快免礼。”
萧综朝他们扫了一眼,把目光停在了易琼身上。
“寡人闲来无事,来此走走,你们不必多礼。”
“殿下乃是刺史,又是新任主帅,既是巡察,我等自当相迎。”
“殿下请。”
臧宣卿扬手示意。
于是众人来到了大帐内落座。
“此处距离随郡不过五十里,臧将军何不入城驻守,这么多将士亦可不必受此劳苦了。”
臧宣卿听后稍稍点了点头。
“殿下有所不知。”
“此乃七殿下所行练兵之法。”
“郢州一带既受七殿下统帅,故而此法已执行了多年,从未间断。”
“哦......七叔如此练兵,有何妙处啊?”
“自南国建立以来,七殿下镇守西部州郡已七载有余,深知郢、江两地敌军习性。”
“虽说敌我两军互相侵扰乃是寻常之事,不过何时用兵,用何兵种,以及深入阵地到何等程度,如此种种,绝非一朝一夕能掌握。”
“七殿下常年摸索探寻,已然掌握了敌军行事习惯,至于让我等到城外驻防,一来是为了及时应对来犯之敌;二来郡内属部轮番值守,亦可使我部将士时刻维持作战之态。”
臧宣卿再次低头拱手。
“以实战进行操练,乃事半而功倍也。”
萧综咂了咂嘴儿,心想这小子一口一个七殿下,也不想想,如今可是我做主帅!七叔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此番回京,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外任呢,你还吹个没完了。
“呵呵呵,妙哉!妙哉!”
“听长史一言,寡人所获颇多。”
“寡人早闻臧长史满腹经纶,熟知兵法,今日得以当面讨教,实在受益匪浅!”
“殿下过奖了,宣卿实不敢当。”
新任江夏太守、云麾长史丘仲孚朝着臧宣卿微笑拱手。
“臧兄过谦了。”
“令尊起家廷狱,精通律法,熟读兵书,乃我朝肱骨。”
“兄自幼耳濡目染,如今身担要职,乃七殿下左膀右臂。”
“我等自愧不如,还要多多向你讨教才是啊!”
豫章王内史、谘议参军张元长,也跟着附和道:“臧兄乃我辈楷模,我等初到郢州,还望臧兄不吝赐教。”
“二位将军如此夸赞,宣卿实在惭愧。”
“郢州地情民籍和调税巨细,已于初春时造册完毕,说起来这都是朝中萧常侍之功。”
“册籍就在江夏郡府,殿下和诸位将军随时可以查看。”
“呵呵呵,不急不急。”
萧综抿了一口茶回道。
“七叔临行前已将郢州事务与寡人交待过了,至于这些琐碎,不必心急。”
“今日来此,就是想看看臧长史带兵成效罢了。”
“末将乃是受七殿下手令暂代掌管前军军务,如若殿下已有带兵人选,宣卿可即刻交接军务。”
“呵呵呵,不急不急,寡人先四处看看吧。”
说着,萧综便起身出了营帐。
于是乎左右簇拥,众人在军营里缓步查看起来。
“果不出长史所言啊,寡人见将士们个个英武威风,士气振奋,真是不易啊!”
“呵呵呵,殿下过奖了。”
“七殿下为了激发士气,已将众将士按照户籍编成部伍,每有驻防,所选兵卒尽为当地出身,如此一来,阵前杀敌,背后护家,乃是将忠君护国之道化作守护家园、保护亲人之行,如此一来,将士们便可战力倍增。”
“妙!妙啊!”
“看来七叔是把这郢、江二州吃透了!”
臧宣卿听后低头致意。
“那些是何物啊?”
萧综指着一个青草覆盖的棚子说道。
“回殿下,草舍中所放乃是火油。”
“哦?怎么?我军可有攻城谋划?”
“殿下有所不知,此时秋意渐浓,草木皆已成熟,这郊外草高林密,若敌军来犯,必先以抛车攻击。”
“营中备下这些火油,便是为了寻机烧毁敌军抛车所用。”
“原来如此。”
“那北军将领现为何人呐?”
臧宣卿听了这话心里打了个冷颤。
要知道,萧综可是有叛逃前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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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乃南军防务最前线,萧综要是有心联络敌军,在此处接洽最为合适了。
可臧宣卿又不敢贸然断言,既然主帅问了,先作答便是。
“回殿下,应州一战,敌我便形成了对峙之态,当时敌军统帅乃是索虏司州牧元怿。”
“不过此战已过去月余,近日北军帅旗频繁更替,至于此时敌军主帅是谁......我军尚未打探到。”
臧宣卿垂着双手,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
“呵呵呵......无妨,无妨。”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然两军已成对峙之势,那敌军主帅是谁,已不重要了。”
萧综略感失望,故而左顾右盼,借此缓解着尴尬。
此时,只见一婢女模样的人从一营帐中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盆,像是在洗着什么。
萧综一边走着,一边斜眼打量了一番。
一旁那个婢女生的好似天仙一般,和秦淮河游船上的歌伎没什么两样,只是穿着打扮粗糙了些,但那副美人坯子,可是藏不住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婢女,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
萧综在心里打了几个转转,如果那个婢女是臧宣卿的人,自己可不好开口要了,不如找个机会问一问,也就知道底细了。
于是他缓缓停了下来。
“奥,寡人刚刚想起来,丘太守、元长。”
“末将在。”
“你们随臧长史到大营外,将车上劳军酒肉搬到营帐中。”
“你们多去几个人,我随处走走就好!”
萧综假意朝左右唤了一句,明显是说给臧宣卿几人听的。
于是臧宣卿朝易琼等人示意,众人拱手后转身退去不说。
看来这位主帅是要暗访了。
臧宣卿心里嘀咕着,暗访就暗访,一无贪腐,二未犯错,还怕他不成了。
此时,只留萧综和几个贴身侍卫立在原地。
萧综得意的抿嘴儿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自己想办却办不成的事儿呢。
于是缓步走向刚才那个婢女所在的营帐前,左右瞧了瞧。
这营帐一无帅旗竖立二无甲士护门,看来刚才那个婢女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了,不过在军营中能独自有个营帐也绝非一般兵卒的家属。
萧综示意左右看好帐门,自己欠身钻了进来。
营帐里,婢女背对着门口,正在擦拭胡床。
只见她腰身纤细,后颈白皙,来回抚动的双手略显粗糙,但那双手分明是天生的抚琴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