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打开奏折,里面记录着会稽、临海郡遭遇洪灾的实际情况和临川王如何伪造灾情、骗取赈灾钱粮的行为,当然还有随意斩杀朝廷命官的违法行径。
陛下盯着奏折,虽说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已经气炸了,以至于半晌没说话。
徐修仁在一旁等着,眼看就到了午食的时间,见陛下仍旧一言不发,心里不免有些躁动。
“陛下,临川王如此行径,实乃罪不可恕,更辜负了陛下信任之心。”
“还请陛下降旨处置!”
皇帝听后微微的抬头看了看他。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惩治呢?”
“自古刑不上大夫,但六殿下如此暴虐无仁,如若听之任之,恐怕会失去民心!”
徐修仁追述着。
陛下拿着奏折,沉默了一会。
“嗯......你先退下吧......”
这是什么意思呢?
好像皇帝心软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还请陛下......三思啊。”
徐修仁气不过,只得拱手退了出去。
徐修仁进谏碰了壁,心中不免烦闷起来。
稍作回想,要是陛下真被蒙蔽了,肯定不会对他那样客气的,只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皇帝却毫无触动一样。
是啊,想要做个好官,就要做好处处碰壁的准备。
可懂得分寸,察言观色,谨言慎行,因势利导,就是为官之道吗?
徐修仁心里泛起了寻思。
皇帝望着徐修仁的背影,轻声叹了一口气。
“三福。”
“老奴在。”
“明日你派人去临川王府查看一下,到底都有谁去参加宴会。”
“是!”
“还不知道彦达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俞三福看到陛下无助的眼神,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嬛儿午间来到南阁,屠前辈见她满脸失落的样子,便问了一句:“公主可有烦心事?”
“我听说父皇下旨召回萧辰,满朝臣工都说他向多地官员行贿,若此事做实,我担心......”
屠前辈递过茶杯,而后低头拱手。
“依老夫看来,公主不必多虑。”
“屠伯伯何出此言?”
“从朝廷派发赈灾物资来看,想要救灾,可是远远不够。但是受灾州郡却上表奏报灾情已除,且各地迁移百姓有八万余众,都已得到了妥善安置。”
“而后又传来萧郎君贿赂官员、贪污赈灾钱粮之事。”
“也就是说萧辰不但用有限钱粮赈济了百姓,还能接济大小官吏,安抚民心。”
“如此想来,公主要何必担心呢。”
“若像屠伯伯所说这般,那么此事就更想不通了。”
“萧辰既是有功,又如何会被朝臣弹劾呢!”
“嗯,这就是蹊跷所在。”屠前辈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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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之功,出自非常之人。相信萧郎君会妥善处理此事。”
“不过老朽所担心,并不是这个......”
“那......屠伯伯还担心什么呢?”
屠前辈一时疏忽,自知说走了嘴,于是挤出一抹笑来。
“公主放心,待郎君归来,一切......自有分晓。”
“若真能如此,那便好了。”
嬛儿听了屠老的这番安慰,心里也便放松了许多。
临川王府宴会这日,众人早早的就来到了王府的大院里等待,袁炳于门口指引接待。
只见院内并无过多奢华器物,就是本本分分的一个府宅,院内有石桌石凳、老旧廊亭罢了。
此院是旧朝王公留下来的宅邸,因当时南国初立,临川王在京都没有府宅,于是陛下便将它赐给了六殿下,以表手足之情。
院子共五进,六殿下嫌其太过紧凑,便把前面的三进院合并成了一个大院子,一侧厢房用来安置门客,另一侧用来储藏皇帝封赏的衣食器物,正面修了一座大堂,名为“奉乾堂”。
这个名字也有来历,因陛下在建康宫里的一座寝殿为式乾殿,故而起名奉乾堂以表其朝夕待命,侍奉君主的意思。
而这座位于乌衣巷里的府宅也就成了临川王对外标榜自身清廉忠君的主宅。
所以陈设和装饰一切从简,只为展示出遵从陛下力行节俭之风。
袁昂和王柬到了门口稍作拱手礼。
“劳烦管家了!”王柬说道。
“王尚书言重了,这都是小人分内之事。”
袁炳低身行礼回道。
“呵呵呵,管家客气了。”
袁昂说完,示意随从递过礼盒。
袁炳双手接过,而后缓缓打开了。
“袁尚书,赠骠国金佛一座,南海明珠一颗!”
旁边的主簿接过礼品,登记在册。
“五兵王尚书,赠扶南国玉麒麟一副,絮帛十匹!”
“二位上官,里面请。”
“好好。”
二人说笑着走进院里,一众大臣纷纷过来作礼问候。
“殿下到!”袁炳向院子里警跸道。
只见六殿下身着淡绿色无袖长衣,里面穿着宽袖纱袍,腰系镶玉锦缎腰带,金簪束发,阔步而来。
众人皆上前作礼。
“恭请殿下德安。”
“诸位臣工免礼,堂内看座吧。”
“谢殿下。”
而后众人进了内堂,按照顺序跪坐在了案前。
“殿下江南之行,颇受陛下赞赏。足见殿下仁德爱民,乃我南国功臣之首也!”
袁昂起身拱手。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道。
“寡人于江南救灾,多亏了诸位在朝中帮衬,如若不然,寡人安能有此功劳!”
“殿下过谦了。所谓:得道者多助。我等愿以殿下马首是瞻!”
王柬作礼说道。
六殿下听后很是满意,于是抬手示意。
“寡人听闻西南州郡洪灾已平,那萧辰贿赂百官之事,可有真凭实据啊?”
御史中丞、少府卿孙庆绪于座间拱手。
“据卑臣所知,那萧辰贿赂官员之事属实,正因如此,朝廷诏令已发到长沙郡十余日,却不见其归来,此时恐怕早已逃之夭夭了。”
“那黄口小儿,竟知道害怕了!”
吴平候萧子昭在旁边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