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已经转移到食道,他……”
说到后面,安文允已经泣不成声。
靠在搀扶着他的肖丞身上,将所有的哭声都憋回喉咙里。
楚黎川看着连头发丝都在颤抖的安文允,最后的真相说不出口。
独自忍受病痛五年之久,安泽谦或许不想让安文允知道那些事。
喉咙微微滚动,他言不由衷道:“我不该信安庚礼的。”
听到这个名字,安文允的手颤抖一下。
他抬头看着楚黎川,眼泪倏然滚落。
楚黎川继续道:“六年前的慈善晚宴,安庚礼曾单独找过我。”
是安庚礼告诉他,安文允是他最看好的安家继承人,因为安泽谦的嫉妒和狠辣手段,不得已让安文允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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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安庚礼告诉他,当初安泽谦对安文允的所有好是为了养废安文允而已。
他们都被骗了。
被骗得彻彻底底。
安庚礼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安文允接替安家,将安文允留在身边,只是他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
安文允倚在肖丞的身上,滚烫的热泪打湿了肖丞肩膀上的衣服布料。
他勉强维持站立,哽咽着低语。
“我错了,是我错了……”
一开始他并不相信安庚礼的话。
可安泽谦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个月,再次出现的那刻,发现是要撞死他的时候,他重新回忆起安庚礼的话。
那个时候的他全然忘了,从一开始纠缠对方的,一直都是他而已。
回忆起他那些年对安泽谦的冷言冷语,安文允蓦地一声哭出声来。
沉默中,楚黎川无意抬头,却看到安泽谦的卧室门被打开。
他吃力地扶着墙站立,侧对着他们,脸上表情尤其平静。
就好像,他已经做好了告别的准备一样。
只是在真正离开前,欠了安文允一句再见。
而他为了这句再见,拖着犹如枯柳的身体,在做着最后的演练。
……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寒,除夕前几天,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场接着一场落下。
身体时好时坏的安泽谦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深知他坚持痛苦的安文允最终还是张罗着,将年夜饭和安泽谦三十六岁的生日提前几天。
安续和陆闻宋在准备饭菜,几个好友也忙忙碌碌地包着饺子。
看到外面雪花又飞舞起来,安文允推着他走到院子里。
安泽谦的双眼彻底看不见,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意识原本糊涂的他竟然挺直了身体。
在漫天大雪中,他望着虚无的一切,自顾自说道:“小允结婚了,教堂布置得很漂亮。”
安文允迷茫地眨眨眼,下意识往前一步去查看安泽谦的状态,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走上来的陆闻宋拉住。
在陆闻宋的示意下,就见安泽谦抬头望天,死气沉沉的眉间出现一丝难以窥见的活力。
他像是享受自由一样,无意识地吐出早就尘封在心底的秘密。
“是我在安庚礼的水里下了药,我将他关在精神病里亲眼看着他受我当初受到的折磨,我打断了他的腿,打断了他的手。”
“我告诉他,他是畜生,他的大儿子也是畜生,大儿子爱上了小儿子,这是他的报应。”
安文允猝然跪在地上,捂着嘴眼泪倾泻而出。
安泽谦的声音又弱了下来,他重新靠在轮椅上,低着头泪流满面。
“可我的小允是无辜的,他应该像现在这样一直幸福,他不该成为……”
成为什么,安泽谦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他摸索着将毯子盖在身上,然后做了一个从怀里掏东西的动作。
拧开盖子,撕开瓶口的膜,举起空荡荡的右手,将记忆中的酸奶放到嘴边。
他的表情里写满了怀念,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酸奶。
大雪翩然坠落,将安泽谦的头发染白。
他喝完最后一口酸奶,眼神无比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