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开始的提醒:哭了两天才发出来,能跑就跑。】
“胃癌晚期,增大的肿瘤让病人感到持续性的钝痛,疼痛已经朝腰背部放射。而且病人多次出现上消化道出血的症状,肿瘤发生转移,没有治疗下去的必要了。”
“小安,你是医生,你知道的,如果病人没有求生意志,就算重病能医,人也救不活。”
人也救不活。
老师的话犹如千斤巨石落在胸口,让安文允的每一步路,都走得极为艰难。
坚持过晚冬的叶子洋洋洒洒铺满了整条路,萧瑟,悲凉,每一片叶子的痕迹,都像是在告诉他,他的哥哥,不想活了。
安文允如同被人当头一棒,趔趄着跪倒在马路边,捂着胸口压抑着声音痛哭出声。
他误会了安泽谦十年。
可他才找回他只有五年时间,他以为是安泽谦责怪他当年的任性,故意冷落他。
他没想到,是安泽谦不想活了。
他背着沉重的回忆和满身糜烂的伤口独自行走了十五年,他没有生气,他没有不爱他,他只是生病了,只是不想活了。
眼泪顺着面颊流下,安文允嘶哑着哭喊。
他狼狈地掐着胸口前的衣服,怎么都无法接受蒙在迷雾中的真相。
原来在五年前书房谈话时的那短暂一刻,他看到的不是梦,是迟来的真相。
是安泽谦上辈子留给他的最后一面。
上辈子没有人救他。
这辈子他也没想着救自己。
忍了一路,在推开门,看到轮椅上安泽谦的那一刻,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他多留了他六个月,却也只留了他六个月。
安泽谦听到动静转过头,安文允的双手倏然握紧。
“怎么了,马上就是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了?”
三个月的化疗,安泽谦的身体已经严重消瘦。
手背上满是青紫色的针眼,望着安文允的方向,双眼无神地抬起,却无法聚拢清晰的光。
安文允心酸异常,擦干眼泪走上前去。
明知道他猜得很准确,可安文允不想让他称心如意。
最好一辈子都别如他的心意,一辈子都健健康康的活着。
扶住轮椅的扶手,安文允将安泽谦推进客厅:“没有哭,路上风大,吹哑了嗓子而已。”
安泽谦无奈摇头,叹息一声,不戳破安文允漏洞百出的解释,抬手盖住安文允冰凉的手。
他的手一直藏在软毯里,暖烘烘的,等两人的体温接近,发紧的喉咙哽了哽,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移开了手。
安文允蹲在他的面前,脑袋抵着安泽谦失了力的腿。
“哥,你现在变得好瘦,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抱起我了。”
安泽谦顺着模糊的影子将手搭在安文允的脑袋上,动作很轻,只是将他的头发揉乱了几分而已。
“当初非要逼着我去化疗,如果不化疗,说不定,我还能陪你过完这个年呢。”
他不怕死,只是怕活着的时候被安文允知道当年的真相而已。
五年前被查出胃癌的他决定舍弃一切独自走向死亡,是安文允哭着挽留他,让他陪着他。
他以为自己最多只能活一年,可没想到,浑浑噩噩的,竟然陪着他的小允度过了五年春秋。
如今药物停止,被副作用猛烈攻击的破败身体有了自由的感觉。
早已认命的他,再无牵挂。
安文允不敢多看安泽谦一眼,现在的安泽谦,形如枯槁。
有些欠债,不是用尽运气就能还的,安文允任由眼泪染湿安泽谦腿上的毛毯。
安泽谦听着细小的抽泣,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小允,你别生小陆的气,是我让他瞒着你的,马上就要过年了,让他带着续续一起来过年吧。”
安续,是安文允和陆闻宋一起领养的孩子。
今年七岁,因为两月前安泽谦突然病发,生气的安文允将陆闻宋和安续都赶走了。
听到安泽谦的话,安文允擦干眼泪。
下意识点头,停顿一秒,哽咽着“嗯”了一声。
安泽谦精神不济,没能坚持到吃晚饭就靠着轮椅睡了,安文允将他抱到床上。
下楼时看到楚黎川和肖丞站在客厅里,对上视线,他又红了眼。
“没救了。”
他无助地摇头,狠掐自己的手心都无法掩盖心头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