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湛掷地有声,他说话从容淡定,行事也隐秘的很,然而只要出手,便是拿捏了旁人的七寸,直中要害。
文昌帝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王,是遮掩不住的失望,他给陈王放权,却没想到,十年前云家之事,以及废太子案有他疼爱的皇子手笔。
“命人送上来,另外,京兆府尹暂且将沈钟离三人收押入天牢,此事,朕自有分寸。”
林大人不敢怠慢,连忙恭敬跪下,抬眸对文昌帝说道。
“是,微臣明白。”
陈王原本故作淡定的脸色,这会彻底的慌了神,他好不容易才将权势握在手中。
如今却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手里面溜走,他才不愿意看见这一切。
“父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些罪证都没有送上,您就这般让我们下天牢。
难道不是想刻意的为云家洗清冤屈,让景云湛回到朝堂之上,父皇如此偏心,当真以为儿臣没有察觉到吗?”
御史大人脸色微变,陈王倒是勇猛,皇上分明是想保他,可陈王这番话,却是让文昌帝不可藏私了。
文昌帝有些气,他没见过这般蠢货。
“来人,将人押上来。”
景云湛话音刚落,锦衣卫就将一人带到了公堂上,那人正是陈王的谋士,为他出谋划策不少,当年扳倒太子一事上,也是出了不小的力。
景承恩脸上的血色渐退,半个月前,谋士失踪一事,他自然派人查访,然而却没有一点线索。
却没有想到,原来谋士已经被人控制拿捏了。
那谋士跪下,在林大人的再三逼问之下,将这些年陈王所做之事,如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若是目光能杀人,陈王已经将谋士给碎尸万段了。
“当年谋逆案,是由陈王殿下和右相大人主导,所有的证据都是伪造的,云尚书的证据被销毁,在朝堂相互遮掩之下,云尚书最终被定罪,草民愿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陈王立刻反驳道,“你胡言乱语,本王何曾认识你,三言两语就抵赖本王,当真以为本王好拿捏?”
谋士立刻将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拿了出来,是陈王身边可以自由出入的腰牌,他为陈王办了不少事,如今暴露旧主,实属身不由己。
文昌帝却没理会陈王的话,他看着手中景云湛搜寻来的卷宗,上面所有的证明了一件事。
当年无论是废太子案,还是云尚书和逆党勾结一案,都是被陈王设计冤枉。
文昌帝气的将卷宗砸在陈王的脸上,神色冷冷道。
“纵然你有给自己脱罪的理由,可这些证据,难道你能抵赖?朕不想听你的辩解,来人,将陈王等人全拖下去!”
陈王知晓今日之事不可善了,景云湛的归来势在必行,而他的好父皇,也想将云家之事甩锅给自己。
看着身旁的文昌帝,陈王声音冷然道。
“父皇何故如此清高,当年之事纵然是我设局又如何,难道最终下旨抄家的不是父皇,纵然儿臣有错,难道父皇没有?”
林大人脸色微变,陈王真是敢,竟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将文昌帝的台直接给拆了!
公堂上的气压骤降,文昌帝脸色很不好,帝王是象征着高高在上的权势,他是君主,岂有错处。
只是,证据确凿之下,文昌帝也知晓当年自己错的离谱,竟然因废太子之事,没有将一切重新调查一番。
他的心中如滴血一般,此刻僵持着如何破局。
“人非圣贤,孰能为过,当年之事,是陈王殿下设想好的,所想破局,恐怕并不容易,皇上不过是受了蒙蔽,我父亲忠君爱国。
臣女也只求皇上还我父亲公道,治罪陈王与其党羽!请皇上做主!”
时卿的话掷地有声,打破了众人的思考。
烟雨楼的向妈妈同情的看了一眼时卿,想到当初因她的卦象,捡回一条命,她抿了抿唇,决定为时卿作证。
小主,
如此,也算是偿还当初的恩情。
“民妇有一言,可以为云卿姑娘证实。”
向妈妈的声音不小,很快就引起公堂的人注意,林大人皱眉。
“这里并非烟雨楼,圣上面前,不可胡言乱语!”
向妈妈却是扑通一声跪下,朝着文昌帝叩首。
“民妇是烟雨楼的向妈妈,自知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只是云家大小姐云卿,当年抄家后,流落在烟雨楼,是我精心养起来的清倌。”
时卿没有说谎,向妈妈会相帮,其实是意料中的事,她一点都没在意,善因结善果,如此而已。
文昌帝皱眉,“朕恕你无罪,只是你想说什么?”
“当初云卿姑娘离开烟雨楼,被沈大人赎身以后,曾回烟雨楼赠予了民妇一卦,她说让我小心谨慎一些,近来烟雨楼会有血光之灾。”
“民妇向来是谨慎的人,所以也听劝加强守卫,本以为只是云卿姑娘随口说说。
谁知,竟然真的在云卿姑娘曾住的厢房抓到了三个闯入烟雨楼的男子,他们找寻的东西,正是民妇手中的血书,请皇上过目。”
窦尧看了一眼向妈妈,沉声问道,“这三个刺客可抓到了?”
向妈妈点头,“在烟雨楼关着,已经派人带来了,知道有人针对云卿姑娘而来,我也做了准备的。”
福安机灵的从向妈妈手中将血书接了过来,送到了文昌帝的面前。
上面只留寥寥数语,是云尚书被屈打成招后,用尽最后一口气咬破手指写下的血书,将陈王的计划写了下来。
只是,这血书辗转数年,兜兜转转中,才回到了文昌帝的手中,倒是唏嘘。
文昌帝抚了抚眉心,神色越发的冷厉起来,陈王总算慌了,连忙为自己辩解,然而,却错过了最佳时机。
“陈王,如今你可算是心服口服了,证据都在这里,你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将他们三人押入天牢,朕会亲自重审此事。”
任由陈王如何为自己辩解,文昌帝都不去理会,冷冷的看着他离开。
沈钟离离开时,目光一直落在时卿的脸上,试图能看到她半分动容,然而没有……
她始终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神色看着他,让沈钟离感觉心中有一根刺,心口泛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