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才能清明此时自己并不是已经一脚迈进了鬼门关。
长衫或许在迈步间已经沾了尘,如同早已尘封的记忆落了十几年厚重的积灰。
借着手中攥着没有多少光亮的火折子,三皇子抬手点燃了边角处的油灯。
又借着乍燃噼啪作响的油灯,点燃了手中的冥纸,在不能看的清晰的光线下。
升起了唤作“唏嘘”的轻烟。
就那么抬步走到阴暗角落处,席地坐在了看不见的积灰上。
将逐渐燃起了浓烈火焰的几张冥纸投进了眼前曾经不知何时也灼烧过的火盆中。
“师父,忌日又到了,羽尘来看你了。”
粗糙的纸钱在火盆中迅速燃烧,三皇子便在即将燃尽纸钱一张又一张的续上,令眼前的火光一直接连不断地明亮着。
扑面而来的热浪照亮莹白的面容,掀动了耳鬓的发丝。
烘着燃尽的飞灰打着旋翻卷着,最后轻飘飘如同寻到了去处般,落在了矮桌前已经落灰许久的牌位上。
“瞧,这世上的所有人是不是都是这副德行?”
三皇子垂落的眼睫被火光映照的打下一片阴影,抬起视线望向牌位,看着上面篆刻的“文成仁之位”,浅淡的眸色中尽是讥诮。
“你祖上三代行医,父子都尽职太医院,忠心不二又如何?”
“还不是被三言两语的舆论扣上了罪过,死了多少年都没人为你舍上半句澄清?”
也不管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神,三皇子仿若对方真的能听见,捏着手中燃烧的纸钱朝寂静的牌位递了递。
“师父啊,你大概成了亡魂都在悔恨收了我这个徒弟,但若是没有我这个徒弟,今日谁又能来给你送上几张黄纸?”
“如今还有谁能记得,当初冒死耿直说是胎虐,妄言我蓝羽尘活不过三十岁的文太医?”
“谁还能记得,是你在父皇面前立了生死状,要医治我一个注定难活皇子的……文太医。”
火光逐渐微弱,三皇子眸底映射中闪烁了难以捉摸的晶莹,恍神间火焰已经燃至指尖,滚烫的温度让他才回神松了手。
默然看着仅剩的那点火星掉落,在盆底渐渐熄灭。
可惜啊,师父,你实在古板不知变通。
宁愿看着我一日一日衰败,一日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命流逝,宁愿看着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