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相看,也不说地方时辰?”顷寒纳闷道,“成庄主和我姐夫都是向来妥帖的人呐。”
“说了。就是这个时辰,勺水面上,花灯底下……”
……
环着勺水,花灯璀璨,商贩云集,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顷寒苦笑道:“本来找一个,现在找两个,好像是缩小了点范围……”
忽然林堃远垫了下脚,一步踏上水边上停泊着的小船,东方顷寒也迅速跟上,两人终于挤出拥挤的人群,轻巧地向水中央划去。
“怎么了?”东方顷寒问道。
“我师伯的人。”
“你师伯的人来这里干嘛?”
“不知道啊……”
勺水很大,但今夜划船的人也不少。从密度来说,水里的船并不比岸上的人更少。流泉庄的乐游舫、朝花楼的画舫、节度使府的客船、芒山楼的宴船、胡商的游船、优伶们的百戏船、甚至很多人家的乌蓬游船……也比他们现在脚下踩的这个船要大许许多多。
顷寒撇撇嘴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小船道:“林庄主,这些华丽贵气的船只,哪艘不是你船厂的?我俩就坐这个?”
“这些不都卖出去了,是人家的了。”林堃远摆出一副冷漠且听不懂的样子。
“你别骗我,那个胡商的船~这些黄沙堆里出来的人,买艘船回去了?”顷寒环顾水面上,住在江南的西域富商,承包了几乎大半的游船。
“那些船……不是要挣钱嘛。”林堃远挤出一点笑容道。
“兄弟,大冷天的,咱们这个连个篷都没有……”水面的风一吹,顷寒立马抱起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自己。
“怕冷?”
“嗯。”
“真怕冷?那你自己回去吧。反正你东方顷寒轻功一流,这踩踩水的这点本事总是小意思。”此时,林堃远已把船划出去好远。
顷寒白了堃远一眼,又不肯错过见冷面芙蓉的机会:“真是掉进了钱眼子里。”
东方顷寒嘴上从来不肯饶人,从小到大只有在师父和姐姐面前才老实些,但对林堃远,他这般傲娇地拌嘴只是表示他现在很兴奋。
林堃远知道顷寒是越兴奋越冷静的人,不会与他计较,只是阿兄让他今晚上来见柳若蘅,林堃远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见不见得到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要娶的人,只是既然阿兄与人约好了,自己不出现倒也不礼貌,但挨山塞海的,他去哪里认人。
“你若去霓雀庄接了她就不会现在抓瞎了,如今你们俩是要在船上自报家门么?”
“我是说要去接她,走到门口了,霓雀庄的人说她早出门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顷寒大笑。不过转念冲着林堃远大喊:“敢情今天本没有打算约我呀?”
“说哪里话。这不是还惦念我们的兄弟情谊嘛。”林堃远心虚地哄着东方顷寒,毕竟他鬼主意多。望着满水面的游船画舫,林堃远微微有些叹气。
“不如这样,你给柳娘子行个方便,把面具摘下来……见到你俊朗的脸,自然有很多小娘子围过来,人家找你就方便多了。”顷寒开玩笑道。
“这就是你东方顷寒的好计谋?”林堃远瞥了他一眼,悠悠然道,“然后我就与他们说,我林堃远是已经定了亲的,但我身边这位碧州解元尚未定亲……”
“林堃远……你真是好狠的心!”顷寒想想那场面就崩溃。
“不如你再想想。”
“好吧……”顷寒总算改口,“我东方顷寒大人有大量,不妨告诉你,我阿姐拿走的两个虎头面具应该就是给她们用。”
不早说?!明明东方顷寒给了林堃远一个实用的好线索,不知为何,却招来林堃远一双冷眼——面具下,林堃远就只这一双眼睛闪着光亮。
“我看你叫冷面芙蓉还差不多……”
“我师伯的嫡传弟子上了船。”原来林堃远是见着费前川跳上了流泉庄的画舫了。
顺着林堃远的放心,顷寒立即找到了人:“这是费前川?”
“嗯。”
“他伤倒是好的很快。”
“当然~我就吓唬吓唬他们。”
“那你这个锅背得可太冤了……”顷寒盯着费前川的身影,只见他扮作了船小二的样子,匆匆进出伺候着一群富贵娘子。
“你那个师弟真是尖嘴猴腮、豹头环眼的样儿。”
堃远将他们的小船匿在游舫与水草的阴影里,细细地打量扮作小厮的费前川和流泉庄的游船。
“你说他是干嘛?”顷寒问。
“找人吧。你看他打量她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