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堃远回到客栈锁上房门,也不点灯,就静静地在桌子旁坐着。他的行踪,父亲了如指掌,而与父亲的隔阂自他离家那刻起便难以缝合了。
成家?终年在蓬莱洲修习的他,从来只专研于武艺心法,也从来没有质疑过母亲定下的这桩世交婚姻。在他眼里,两个陌生人本没有情感基础,求的只是两家的共同发展。娶来的娘子能举案齐眉、宜其室家自然是好,反之,能相安无事便也是幸事。
今日被父亲打搅,他有些生气,需要静一静。
外面擂鼓声动喧闹不已,在他这里,还是静地连呼吸都能听见。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要他做的都是“扶持”二字,只是母亲希望自己家可以帮衬霓雀庄,而父亲更多地是希望借他人来帮助自己。想到这里,对父亲的厌鄙又多了一些。对堃远来说,这桩事,最为遗憾与可惜的是,他没有找到那个人,纯净了他整个少年时光的女子。与江南融化得很快的大雪一样,自那以后,他再没见过她,像是做了一场梦。
那年将近岁末,还是少年的堃远和好友东方顷寒与往日一样来到勺水边的楼台,点上暖炉、沏好茶水、读书对弈。这里原本深幽静寂,雪天里更是安静地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忽而两人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细看时,一名身着粗麻衣服的大汉向他们奔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胭红斗篷的女孩。大汉的腿在雪地里飞奔,时而打滑,一个不稳就会摔倒,而这个女孩子约莫与他二人同龄,她骑的马儿却不受她控制,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追赶大汉,但马儿的不配合让她并没有占多少优势,反而更花了更多的力气让自己别摔下马去。
大汉回身见女孩靠近,更是加快了速度,谁知女孩即从斗篷中抽出一条鞭子来,往大汉身上一拴。然而女孩子毕竟稚嫩无力,整个身子差点翻将下马背。大汉被鞭子捆住,翻滚到了女孩的马前,女孩的马匹一时惊了前蹄将未稳的女孩摔到马下。
女孩顿时躺倒在地,昏厥了过去。倒是大汉健硕,从雪地站起,捡起摔倒时飞出去的钱袋,他掂了掂重重的钱袋,拾起女孩子的蛇皮鞭子,径直朝女孩子走去:
“这乱世,黄毛丫头都敢出来行侠仗义,老子千辛万苦从卢龙逃到这里,能被你这小丫头片子给收拾了,你真是活腻了。”
他松了松全身的骨头,“老子让你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
大汉一鞭子正要下去,却被远处飞来的一支玉箫击在手腕上,鞭子落地,他疼得大叫一声,向后踉跄了几步,左手握住右手腕,左右查看周围动静。
只见迎面走来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最多不过十四五岁,一个楚楚谡谡、孤冷清傲,他早已接了空中落下的扇子,奔去扶躺下的姑娘。
“小娘子,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