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炼和陆寒渊骑马走在最前面,确保谈话不会被后面的人听见。
“景大人也真是舍得,衡阳这么多豪俊,放你一个孩子出来杀人。不过此次你也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什么舍得不舍得,姐姐这是在历练我!”楚炼挽起剑花,动作行云流水如银龙出海沸浪腾江,一剑刺出,不远处树上的枝叶被少年强悍的内力纷纷震落。
少年面露小小的骄傲之色,但随即又淡了下去,反而隐隐有几分懊丧。
“比起姐姐十三岁的时候,我还是差太远了。”
陆寒渊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好奇之心,开口问道:“景掌院十三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楚炼谈到十三岁的景明月时,眼里闪烁着熠熠的光:“姐姐十三岁那年就已经过了衡阳的文武试,正式拜入前掌院的门下。在十四岁之前,就已经接管了衡阳的世闻堂,跟随前掌院诛杀叛党,死在她手下的叛党不计其数。”
楚炼对景明月的崇拜之情全然写在了脸上,连晦暗的夜色都不能掩去半分:“我原本以为在武学之道上放眼衡阳,没有比我更具天资又更加勤奋之人。我十一岁就通过了武试,比姐姐还早两年呢!后来我师父告诉我,姐姐在成康之乱爆发刚上衡阳山那会儿,一点内力都没有,剑术上只会一套守仁九式。”
守仁九式……陆寒渊听到这招剑式之时,那种熟悉的心痛之感,又纷涌而来。
小九喜欢读书,有过目不忘之能,却一直不喜欢习武。师父知道她不喜欢,便也没有强迫她,只要求她一定要学一套守仁九式,那是武学入门的基本功,也是一套万不得已之下用来防身的剑法。
“短短四年,她用读书之外的闲暇时间习武,就能通过衡阳武试。我父亲便是衡阳的雁影卫,我打四五岁起就在衡阳全力习武。如果只给我四年的时间,我绝对无法取得姐姐的那番成就。”
“四年,以学文之力习武,那得吃多少苦……”月色或隐或现,陆寒渊眼前闪现过无数小九和师父耍赖不肯习武的场景。
“我不喜欢舞刀弄剑,这些东西三哥学了由他保护我就好了,我就不必学了。”
言犹在耳。
“是啊,我们衡阳又不是你们皇昭司,弱肉强食,学不会就得死。衡阳很自由的,放眼衡阳山多的是名士才俊,爱学不学无人逼迫。越是如此,姐姐的优秀自律才越可贵。”
“是啊……”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金玉满堂彩,谁念来时路?
那日马厩内,他反问她这天下有何事情是她不知。她明白他在炼狱般的皇昭司里摸爬滚打的艰难,他却从未体谅她在天下士人圣地的衡阳竟也是如此不易。
“对了,你的六博盒可否借我一观?”楚炼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让陆寒渊感到有些意外。
楚炼看见了陆寒渊眼中的迟疑:“知道是姐姐给你的,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陆寒渊先前确实非常想知道六博盒的秘密,但是在猜到景明月可能就是……之时,他纵有万语千言,也不敢一问。
如果她不肯言明,不愿相认,他贸然此举,只会给她招致祸端。
可是方才情急之下,楚炼已经看见了,想瞒自然是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