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可能会有不少客人来。有人来求苟且活命,有人想要勾魂索命。只要你不对衡阳不仁不义,我便不会杀你害你,但也不会帮你助你。怎么活过今夜,活过今夜之后的明枪暗箭,全看你自己如何选择。”
“明白。”
陆寒渊也正将嘴里的鱼刺取出。这是他刚到尚书府的第一夜,一切形势未明,也没向皇昭司传递任何消息,难道掌监这么快就要急不可耐地动手了?这完全不是掌监的作风。
他已经向陆撷英说得很明白了,搞暗地刺杀根本伤不了景明月分毫,以陆撷英的精明程度便不应该再出手做无谓的牺牲。难道此次抛饵,只是为了试探他的忠心?
又或者,今日要来的根本不是皇昭司的人。
一瞬间陆寒渊的脑子里涌出数种可能。
“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你是陆撷英和皇上的权宜之计。熟练背出四书五经对于一般的仆从是难了一点,但我朝以此取士,放眼大坤能倒背如流者不在少数。待陆撷英寻到了其他合适的人选,会千方百计地安插进尚书府中。到时候那些人只是监视我,还是监视你我二人,就说不准了。”
“明白。”
不管景明月说什么,陆寒渊都只简单回应“明白”二字。一整个晚上景明月都数不清楚陆寒渊前前后后到底说了多少个明白。
明白形势,却并不意味着趋利避害,愈是心如明镜者却愈是常常逆势而为。
赵冰河不明白景明月为何又突然对陆寒渊说起了重话,一连番威胁恐吓,警诫陆寒渊务必安分守己。景明月费尽心思才换来陆寒渊暂居尚书府的机会,转眼却冷漠得仿佛二人之间没有一丝情分。
明明他们之间应该有很多其他话要说,偏偏出口之时都成了刀光剑影。
赵冰河尝试给陆寒渊和景明月讲几个笑话活络活络饭桌上尴尬又诡异的气氛,在发现自己只是在唱独角戏分外自讨没趣后,也闭上了嘴,开始专注于夹菜扒饭,一口一口将饭菜往嘴里闷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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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冰河见景明月和陆寒渊都吃的差不多放下筷子之后,连忙站起,将碗筷收拾到一处,决定火速去洗碗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些事情以后我来做便好。”陆寒渊正欲拿过赵冰河手中的碗筷,有钟声响起,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
“有客人来了。”景明月起身,“陆寒渊,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其一,和冰河一起去后厨洗碗,老老实实地待在后院不要出来,不要管外面发生的任何事;其二,和我一起去见客,把所见所闻烂在肚子里还是告诉陆撷英,全随你意,我说不准哪种选择能让你活得长久一些,你自己选。”
“愿伴景大人之侧。”
“好。”景明月简单整理了一番衣冠,“随我迎客。”
陆寒渊跟随着景明月向门外走去,景明月在一口铜钟前停了下来。
这口铜钟藏在尚书府的草木之间,夜色掩映之下,陆寒渊来时未曾发现。铜钟与一般寺院内常用铜钟形制大小相似,表面上看无甚特别。
景明月弯腰拾起跌落在铜钟旁的一只木鸟,交到陆寒渊的手中。陆寒渊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知其中必定结构复杂大有乾坤。
“只要有人叩动尚书府的大门,就会将门上铜环牵引着这些木鸟的细丝震断,木鸟失去束缚后均会向此处飞来,直接撞在铜钟之上,钟声会覆盖整个尚书府,提醒我有客来访。”景明月继续向前走,“你先帮我收好这只木鸟,别弄坏了,要是断翅膀断腿了,我唯你是问。之后我再教你这种机关术如何使用。”
在距离尚书府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时,景明月站定原地。
“长安锁孤云。”
门外有个略带沧桑疲倦的女声答道:“衡阳雁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