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景明月屈指轻弹茶盏杯身,发出脆响。
“等南蛮退出大疆之日,我再告诉你。”景明月的手肘支在桌上,双手交叠,置于颌下,侧头玩味地看着陆寒渊。
她知道,但她不肯说。也对,陆寒渊在心中自嘲,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他不过一卑微阉人,而她是衡阳掌院,衡阳和宦党间那笔笔血仇。
“那你要我做什么?”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景明月自己说的,至多一个月。
景明月将案上的烛台轻轻一转,一幅地图从她的背后垂落下来。不仅绘有有大坤九州疆域,东夷南蛮北狄西戎皆尽在掌握,四海八荒皆胸中锦绣乾坤。
景明月的手抚上大坤南疆,着重指向了桂郡:“现在桂郡已被包围,朝廷的东路和北路已被各自拖住,加上另外两位王爷的阻挠,定是抽不出兵力支援桂郡。要想解桂郡的燃眉之急,只能先动用临近的永州的兵力,先暂时截断南蛮的攻势,再北上调蜀郡援军。”
“你可先去找永州知府王衍调精兵两千,绕到南蛮背后截断他们的粮草供给,逼南蛮调兵南撤,则桂郡之围可解。等蜀郡援军一至,则失地可收,南蛮可退。”
景明月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给陆寒渊指出调兵行进的路线。
“永州瘠弱,哪来的精兵两千?就算真有两千精兵,亦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何况那王衍又不是傻子,如何肯借桂王这样一个失势王爷兵马?更遑论蜀郡?那镇西王如何肯放手中兵权来救桂郡?”
陆寒渊望着景明月的眸色越来越深,十余年浮沉,他见惯了朝廷上只知坐而论道、纸上谈兵的腐儒。
他不愿意相信连衡阳书院的掌院,也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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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光听方才景明月那番话,却也不过尔尔,他看不到桂郡解围的任何希望。
“蜀郡兵权你们不用管,我自会解决。至于永州——永州的确是穷山恶水,但并不代表永州兵马和你们桂郡一样不堪一击。”
景明月冷哼一声,“你们桂王自矜礼贤下士,但却连毗邻桂郡的永州知府都不曾真正了解。那王衍,起先不过就是一湘郡富商。借着成康之乱,朝廷无暇顾及,成了永州这样一个偏僻之地的知府,用手中之权,竟打通了一条自湘郡两广至南洋诸国的买卖通道。”
“他的那条走私道都是偏僻山路朝廷不管地带,为了保护手中货物安全,他竟养出了一支战力不弱的私军。这十多年朝廷忙着平定成康叛乱,王衍虽说胆大妄为,但毕竟只想赚钱不想造反。”
“卖做大后他也害怕,这十余年是朝廷动荡,没人顾得上他。等到朝廷腾出手来,他就是诛九族的死罪。但千人规模的私军难以收手,为了瞒过朝廷耳目,他只能将人散落在湘郡两广及南阳各处。有大买卖的时候,再召集在一起。”
“你去求见王衍,就跟他说,桂王手头有他走私养军的所有秘密,如果他能助桂王过此难关,桂王愿意将他的私军收编入桂郡。请奏朝廷,助他开辟一条堂堂正正的商道,商道借道桂郡之处,桂郡皆可让利于他。”
“如此两全其美,王衍不用在日夜担惊受怕,屈居永州一隅,可以光明正大地升迁。如果不愿相助,桂王府一旦出事,桂王在朝廷的部下便会立即将证据上呈陛下,让他王衍抄家灭族为桂郡陪葬。这么划算的买卖,王衍一定会答应你。”
说着,景明月从书案之间,抽出几页薄纸递至陆寒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王衍走私的路线时间,人马部署,交易过程,获利情况……
最后,附带上了一张从永州调兵后的行进路线。一切都安排得周全严密,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