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标注着家庭除虫公司的破车,仓惶地穿越圣迭戈市内高速,风尘仆仆来到郊外某片荒野空地前。从车上跃下三名女子,神色慌张地环顾四周,当确定无人后,掀开了行李盖。车厢内塞着一个男子,双手被反剪,身上只穿着丝绸浴袍,正睡得昏天黑地。
她们你抬脑袋我抬腿,将此人扛进停靠路边的房车内,又取来一大桶矿泉水倾倒下去,男人打了个机灵,从睡梦中慢悠悠醒来,当撞见这三张脸,他明白自己遭人绑架了。三女里俩个肤色黝黑,操着一口语速极快的西班牙语,正在激烈争执。而余下的一个却是白人,长相甜美,身材高挑,怯弱地注视着脚下的他,发现男人已清醒,她推了推边上的同伙。
男人抓起角落的螺丝批,怪叫一声迎着三人撞去,企图冲开女绑匪跳车狂奔,启料站起才发现,脚踝也被扎带捆着,一个趔趄摔出去几丈远,磕在桌沿上崴了鼻梁,鼻血喷涌而出。两名西裔女看得拍手大笑,将之重新拖回车尾并合上门,相互点起Weed得意洋洋地抽着。
“你俩在开玩笑吧?这里是美国,不是你们的墨西哥老家!我是欠了你们几天工钱,但那又怎样?老子赖账了吗?这些天出门我去搞钱了,要是跑路我干嘛还要回来?原本今晚歇业就打算给你俩清账的。”男人苦笑数声,又恶狠狠地扫向一旁白人女子,叫骂道:“还有你这个臭要饭的,老子见你可怜,睡在公车站怕你给无赖糟蹋了,才好心带你回家,你就连一天班都还没上,居然与这两个泼妇联起手来敲诈勒索,我真是瞎了眼!”
男子名叫阿方索,是城里一家脱衣舞馆的老板,两名西裔女是场馆小姐,因他出差在外,已有四天没结算到工钱。至于白人女子,一周前还睡在公车站旁的纸板箱里,男人路过发现并带她回了舞馆。今天午后,阿方索一回到店,便给她换上女仆情趣装,让此女在办公室走上几步,看看有否跳舞的天赋。结果却被骗喝下药酒,就这般稀里糊涂给绑到了郊外。
“不,不,你误会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刚见面就请我吃了一顿大餐,还点了葡萄汽水。”白人女子显得既窝囊又胆怯,不断避开男人直视的目光,嘴里絮絮叨叨。
“少跟他说这些没用的,炸鸡与汽水才几个钱?他是将你当叫花子打发呢!赶紧滚过来一起找。”西裔女正在房车内翻箱倒柜,冲着白人女子一扬手,要她别跟男人继续啰嗦。
“那个,请问咱们到底在找什么?”白人女子站在废纸堆里,怯生生地问。
“一只黑色保险箱,电脑机箱大小,出来前不是告诉过你么?真笨!”西裔女不耐烦地应答着,同时看向另一头忙碌的同伴,见她也是两手空空,不仅目露凶光。她从工具箱找来榔头、扳手分发给其余两名同伙,然后抡着胳臂走向男人,猛地将螺丝批刺入他的大腿!阿方索全无提防,只感一股剧痛直透脑门,冷汗渗渗直下,顿时呼天抢地起来。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钻石在哪?快说!”西裔女的脸一下子变得极度狰狞,她扬手又抽了男人狠狠一嘴巴,骂道:“谁稀罕四天工资,那才几个钱?出一趟城油费都不够。!”
“我哪来的钻石?你大概在发梦吧?”男人咬牙切齿,骂道:“你们都不得好死!”
“上周我一连两天都在盯梢你,亲眼见你带着钻石袋驱车走进这架房车。”另一名西裔女挥舞着扳手,照着男人劈头盖脑一顿狠抽,叫道:“你想活命的话,就立即交出保险箱!”
“别,别打他,这样会出人命的!”白人女子许是头一回瞧见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她被吓得面色煞白,捂住双耳瘫坐在地,竭力不去听那种野兽般的咆哮,以及男人凄厉惨叫。
十小时前,她俩在洗衣间瞥见游手好闲的白人女子,便问她想不想干一票大的?西裔女筹谋绑票男人已经很久了,但苦于从不被允许进他的办公室。而这个新来不久的流浪者似乎很对老板胃口,并头脑十分简单,头天到店就被他带进屋里肆意欢娱。所以三人一拍即合,白妹负责勾引并下药,她俩负责拷打与逼问,一旦抢到小金库后就均分,然后各奔天涯。
两名出生底层的西裔女来自黑帮遍地的华雷兹,从小耳闻目濡各种血腥暴力,干起这档子破事尤为得心应手,将个可怜的老板往死里整。黑色保险箱就是男人的命根,他怎肯这般白白让她们夺了去?于是抵死不从。男人的沉默激得西裔女兽性大发,她们便刀锯斧刨一块上,五十分钟后阿方索被揍得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他难以支撑,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这可怎么办?家人还等着钱动大手术呢!”一个娘们端起大桶矿泉水继续泼洒,又狠狠踹了他几脚,男人就像条死狗般软趴趴歪倒在地,显然已痛晕了过去。另一个西裔女做了个噤声,邀两名同伙下车,来到野地上分发一圈Weed,商量起对策来。
“什么?杀人?不,你俩只说是求财,没说非宰了他!”白妹一听,吓得烟蒂从指尖滑落,哭道:“他待我那么好,又给找住处又供我吃饭,怎能伤他性命?我现在后悔死了。”
“哭,你光知道哭,真是个废物!说得好听,捧你成头牌,这家伙贪图的是你的身子。再说了,你本就是个流者,天晓得你来自什么鬼地方。咱们仨都露了脸,放他活命就会去报警,那才是给自己找麻烦。”西裔女提给白妹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说:“抽完烟你回车里去,别给他趁机溜了。不麻烦的话,就继续套他口风,总之今晚一定要搞到钱。”
俩人说罢,各自扛起铲子,一个去刨土坑,另一个去野地乱挖,若保险箱不在车内,多半被男人埋在附近。只要钻石到手,她们就越过加州边境逃回墨西哥,从此过上奢侈的生活。
白人女子见事已至此,只得沉重地点点头,只要别让她杀人,什么都好说。此女天性胆小怕事,旁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一向逆来顺受,素来不拿主意。当她推开车门,望见适才昏死在地的男人正屈膝在一口沙发前,他果然是在装死。白妹倒抽一口寒气,拔腿往车外逃去,男人吓得魂飞魄散,心头埋怨自己太鲁莽。不过他很快来了点子,便朝她做了个噤声。
“那个谁,你别怕,先过来说话。”男人压低声调,问:“你想不想发财?”
“我?我其实也不太想,只要够吃饭够买几套像样衣服就行了。”白妹抓起剔骨刀,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哀求道:“你爽快些告诉她俩吧,干嘛非要皮肉吃苦,我刚才差点看吐了。”
“你的志向怎那么低?真是气死老子了!若说出钻石在哪,她俩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你连这也看不明白吗?”男人朝她露出难看的微笑,宽慰道:“你是那么美丽,又十分善良,那才是我看中你的原因。所以你才配得上钻石。只要你为我松绑,我愿意双手奉上。”
“你真的肯交待了?不,还是等等吧。你说的对,哪怕交出保险箱她们也照样会杀你的。天哪,我该怎么办?怎能坐视她们将你这么好的人杀了呢?”女子抱着脸,又开始莺莺啼哭。
“我死了你同样活不了!”男人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凶狞,他用脸撞向白妹,低语道:“你什么都不做,贼娘们凭啥与你均分?而且你这种操蛋性格,万一被条子截获盘问,就会立即抖出她俩去向!于其杀一人是杀,杀俩个也是杀,你也很快会被做掉,明白吗?”
“那该怎么办?原来她们只说问出秘密就连夜逃回家的,这下全乱了,我才不要死!”
“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活下来,你先替我割开扎带。”男人朝沙发努努嘴,道:“我藏了一把左轮在底下夹层里,一会儿咱们先这般,然后那般,你觉得怎样?”
五分钟后,白人女子手舞足蹈地奔向房车背后,侧目去看,西裔女果然掘了一大一小两口土坑。她按下悸动的心,故意退开远远,叫道:“两位,我又扎了他几刀,老板就快被刺死了,他终于松了口!黑色保险箱就藏在狗窝旁的地毯底下。”
俩女一听,忙抛了铲子,旋风般跑回房车。她们很谨慎,先是探头张望,果见得男人浑身血肉模糊,歪倒在地双腿不住抽搐,显然是活不成了。
“没想到这个傻瓜下手那么狠,我真有些小看她了。”西裔女对视一笑,爬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