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王锡琛怕惊扰到客人,抬手将橘子驱赶。
相看大师橘子跳出亭子,飞快地跟上贞仪。
橘子不讨厌那个少年,对猫来说,不讨厌已是很高的评价了。
但橘子讨厌数日后登门的那位老太太,那是少年人的祖母。
那位小老太太只差将淑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待淑仪到她跟前行礼时,她握住淑仪两只手,轻轻拍了拍,视线先看罢淑仪的耳垂,再看颧骨、鼻唇,末了落在淑仪裙摆下的双足上,于是眉开眼笑,满口称赞着。
虽是称赞,但橘子听来很是厌烦,但在场的大家都跟着露出笑意,包括淑仪,低头含羞一笑,像是得到了最光彩的认可。
杨瑾娘看向站在董老太太身边的贞仪,眼底现出一丝惆怅。
客人走后,董老太太与三儿媳妇说:“温家倒也很好,女子低嫁不是坏事,最要紧的是日后能够敬重淑仪……他们爷们儿都说,那温家的哥儿,是个很不错的苗子。”
温家固然也是做官的,那少年人温以衡的父亲,乃是金陵城江宁县的县令,但本家清贫单薄,是初入官场不久的人家。
相比之下,王者辅曾官居府尹,数十载间,家中门第已养出书香底蕴,而淑仪的父亲也任着县令之职,若非王者辅被罢官,这门亲事是决计不会考虑的。
三太太哪里不知这已是极好的选择,三房虽非老太太亲出,但婆母的话中并无私心,都是很切实的。
董老太太也不过分做主,她道:“清明将至,老三恰也要回来了……到时让他过过眼,终究是要你们夫妻自个儿拿主意的。”
三太太恭顺地点头应下。
隔了五六日,温家父子再登门,这次很正式地备了礼,温父笑说是带儿子来向王公请教学问的。
温父与王锡瑞交往数年,这门亲事便是从这里牵的线。
午时,王家留温家父子用了饭,饭后,温父和王家父子三人以及詹父吃茶说话,温以衡被王元拉着去园子里赏花,王介和詹枚也随同。
同金陵官宦人家相比,王家的园子不算大,但被王锡琛打理得井井有条,花草菜蔬兼有,多数都可入药。
几人闲逛说话间,恰遇到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带着二妹妹折柳枝编花环的淑仪。
见着温以衡,淑仪忙将编到一半的柳枝塞给二妹妹,匆匆起身整理衣裙,几分紧张地福身行礼。
待抬起头时,却见大兄一手拽着弟弟王介,一手拉着詹枚飞快地走开了,只留了个温以衡几分局促地站在那里还礼。
温以衡和淑仪的亲事几乎是板上钉钉了,但至此,二人还从未真正说过一句话。
离经叛道的王元觉得这简直没道理,他在外头走动,常见那些满族女子出入街巷茶馆,从不避人也不裹足,偏他们汉人女子终日关在家中,好些人成亲当晚才能看清丈夫是圆是扁,这实在比他做的诗还要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