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王府依旧保持着往日模样,只是静亭不在,碧月堂亦人去楼空,本就清静的庭院平添了几分凄凉。
纾雅犹记前年除夕,众人在院中守岁,那夜的篝火很暖,烤栗子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一切安顿妥当后,魏垣正欲前往官衙,不料有人先行一步登门拜访。
纾雅来到前院时,迎头碰见羌人女将军提夏带着侍从拦住了魏垣的去路。
她一改往日舞姬或戎装的打扮,身着圆领袍,腰盘蹀躞,束发戴簪,俨然一副中原男子装束,唯有右耳的流苏坠饰彰显着她的独特。
“让咱看看,王爷在京城待了大半载,有无被那京华风物养得更加英武......”提夏一进门便直逼魏垣跟前,“还是差点意思,没有男子气概。”
魏垣瞬时汗毛倒竖,眉头一拧道:“野辞提夏,你在肃州住了一年,可有什么不满?本王离开肃州时还见你整日面色如铁,为何今日......”
“轻易栽到你们中原人手里,的确有些难堪,可晋王殿下带来的赏赐着实丰厚,我想想也就作罢了,哪日你再去京城,还请替我答谢殿下。”
提夏话带戏谑,伸手抚上魏垣肩头,沙哑的嗓音透出一股柔情,“不过别再叫我‘野辞’,这是我那死鬼男人的姓,你可知道......”
“提夏将军请自重!”魏垣面露难色,向后趔趄两步。
纾雅趁机将两人分开,展臂护在魏垣身前,“诶,你这人怎的如此无礼,你说你姓甚名谁往后改了便是,好端端往别人身上贴作甚?”
“我,当然姓提啊......”提夏收手,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衫,平静道:“我夫君前些年与吐蕃人打仗,不慎死在了青海边上,当时你们那凉州边兵连赶都未曾赶到呢。”
她说着,指尖绕着耳边流苏拨动了两圈,抬起下巴,略带轻蔑地望向对方。
魏垣回过神,轻推纾雅至身侧,严肃之色未减,“将军要记仇索命也该去凉州找祁氏,眼下吐蕃犯我边境,莫要空耗辰光。”
“那你数道军令怎的只传给陈恽,难不成视我部下将士为无物?”提夏活动手腕,神色忽地凝重起来,“他懂个屁的打吐蕃,过两日到大雪山下替他收尸好了。”
丧夫之恨,加之先前被吐蕃军出卖,她心中早已存有复仇之志,奈何降了中原,只能依令行事。如今吐蕃主动出击,恰是时候。
话音既落,魏垣冷哼一声,“陈恽乃忠勇之士,本王命他代管肃州军务,即便不下令,他也会自请出战。既然提夏将军想要亲自上阵,那本王将陈恽召回守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