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了些,车窗玻璃上的雨滴滑落的痕迹越来越多,雨滴砸在车窗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小姐,我们现在要回去吗?”坐在驾驶位的私家司机出声提醒道:“步总已经等您很久了。”
而坐在后面的步悠然自始至终只是搭膝坐着,靠着背椅的身体松弛又笔挺,双目微圈,眉心微蹙。
雨水滑过车窗,模糊了她的视线。
直到顾远和池余的身影消失在医院门口,步悠然也缓缓收回视线,“不急,我刚想起来,我刚刚似乎还有些东西还没取回来。”
“麻烦王司机帮忙去取一趟,可以吗?”
说着,步悠然从一旁的包里拿了张卡,随手递给了坐在驾驶位的王司机。
见状,王司机没有半分犹豫的恭敬接过了卡,语气沉稳道:“好的,小姐。”
随后,王司机拿了把备用雨伞,果断开门下车,打伞直奔不远处附近奢侈品商厦而去。
在A市市中心医院附近正有一家大型富家珠宝奢侈品店,而今天步悠然之所以来医院除了来见一位步立财的好友外,刚好也将一早定好的珠宝取回。
步悠然重新打开手机,目光出神的看着刚刚拍摄的照片。
照片内,顾远神情紧张的将池余护在怀里,似乎生怕怀里的男生受到一丝伤害一样,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还真是让人羡慕。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依旧没什么变化。”步悠然看着照片微微有些出神,“顾远,好久不见,似乎你比以前更出挑了。”
她自顾自的轻声自语,可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恨意。
许久,车门缓缓被打开。
步悠然重新戴上黑色墨镜,围上围巾,从一旁拿了把雨伞,开门下车。
天色渐渐阴沉了起来,云层越压越低,大片大片的乌云挤成一团,给这座城市加上了一层冷色的滤镜,显得格外压抑。
周围是铺天盖地的雨声,雨滴重重地拍打着伞面,几乎要盖过所有的声音。雨点落在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只绽放一瞬间的小花。
步悠然单手撑伞,直奔医院内走去。
由于外面下雨的原因,阴沉的天气更显得医院内的气氛压抑,沉重。
一走进医院,消毒水伴随着中药味直扑口鼻,大厅内人来人往,医护人员也忙碌的工作着。
越往里面走,声音便越嘈杂,时不时夹杂着孩童的哭泣,护士在不停的叫号,还有医生跟护士推着担架匆匆而过,亲属相互拥抱哭泣。
步悠然独自一个人走到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淡定的收起雨伞,而目光却时不时看着大厅的各个角落。
终于,在大厅角落的等候区,她看到了想要看到的人。
等候区内,顾远松松垮垮的靠着椅背,一双长腿交叠着,他低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指骨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就那么安静的等着。
偶尔有人在面前经过时,他还会下意识收回腿,礼貌的笑着致意。
步悠然笔直的站在原地,目光平静的望着他,而握着雨伞的手却无声的收紧,直到手指泛白,感觉到痛意才稍稍松了松力气。
.....
楼上,病房区。
池余气喘吁吁的抱着牛奶一刻不停的跑到了病房外。
住院部走廊内人不多,偶尔只有几个查房护士推着小推车送药和换药瓶。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爷爷,池余有些紧张的深呼了好几口气,直到心情平静下来,他才抬起步子往病房走。
走到病房门口外,池余抬起脑袋往里面看去。
病房内,蒋正军微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靠在床边静养,蜡黄得有些发白的脸上只有嘴唇上还可以看到些血色,两只眼睛落到深深的眼窝中。
短短十日,躺在病床上小老头似乎更苍老了些。
池余鼻间一酸,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心口闷痛的感觉不断放大,他再也忍不住的别过眼,伸手慌乱的擦去眼眶的泪水。
他突然有些心慌,也有些害怕。
这也是池余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也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是那么快。
过往和爷爷在一起的回忆依旧历历在目,在他的回忆里,池余一直觉得爷爷是鲜活的,可亲眼看着昔日那个倔强的小老头无力的躺在病床上。
心一点一点被割痛。
池余平息了好久的情绪,深呼吸了好久才稍稍让自己看起来平常些。他单手提着牛奶,转身往病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