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他们惊魂未定,又自觉理亏,见裴懐安然无恙,早已大松一口气,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到底是做惯了下等人的,裴懐一吩咐,他们竟鬼使神差拿出了那股子伺候人的劲儿,连忙各自去忙活起来。
所有人给裴懐备水的备水,拿药的拿药,一些甚至自觉钻进小厨房里去烧火煮饭。
只有李园定定立在原地,打量着裴懐,心下一松。
太好了,只是病了,没死就好……
裴懐怕露出端倪,于是垂眸咳嗽几声。
“李公公看我干嘛?咳咳咳……”
李园方才如梦初醒,对着裴懐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你既病了,本公公也懒得和你一般见识,哼!”
待只剩裴懐自己,他猛地坐直身板,眼底神采奕奕,哪里有病了的模样?
他确实是发烧了,但病过一场,多亏苏皖的雪中送炭,他在苏皖走后又就着雪水吃了两块糖蒸酥酪。
幸好他年轻,往日也因被冷宫众人磋磨惯了,身子骨每每熬过来反而越来越健壮,很快就退了烧。
不然,自己只怕没那么好受。
他早就听到了冷宫外头急急传来的脚步声,于是索性给他们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一是为了掩盖苏皖来过的痕迹,不叫他们生疑。
二来,裴懐也是为了试探这一帮宫人,他想知道,自己倘若真要死了,他们真的就能如往日一般天不怕地不怕吗?
但看到刚才他们一脸神色放松的样子,裴懐冷笑一声。
看来自己就算是个无人问津的废皇子,但骨子里流着的承帝血脉到底叫他们不敢冒险。
若是如此……
裴懐心中有了算计,若是如此,可就别怪他好好利用自己这身皇家血了。
他站起身,走进殿中,来到床榻前。
只见裴懐俯身把藏在被褥里的狐裘披风拽了出来,又从怀中摸出苏皖相赠的暖玉,拿在手里细细摩挲一番,眼中深深,猜不透思绪。
他是想和苏皖再见,也想和苏皖共赏栀子花时相赠名讳。
但却绝不是以现下这个狼狈的样子,她是苏府的嫡女,何其尊贵,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