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时有时无,最终断绝于裴懐眼下的遐想。
裴懐知晓四下无人,终于奋力将瘦弱的身板一点点蜷缩起来。
对那个记忆模糊的所谓生母,裴懐的心情很复杂,此刻有恨,却也有一丝无人察觉的思念。
他试图蠕动嘴唇说出什么,但空气中久久无他的声音。
良久,裴懐好像睡着了,头靠在地砖上的位置被泪水浸湿了一片。
他指尖微动,双眸只眯起一条缝隙,沾了一点泪水,用一个字将说不出口的话书写于地上。
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娘’字。
裴懐会的字不多,这个字,还是他以前缠着嬷嬷好久,才得以学会的。
*
苏皖在祠堂里跪了足足一天一夜,期间米水未进,人本就单薄,这下更觉消瘦。
她白皙的肌肤上,一双秋水眼眸中平静无波澜。
在这日夜里,苏皖想了很多,直到眼泪流干,她最终对着眼前一个个祖宗牌位,重重磕了一个头。
烛火被窗挟进来的风吹得晃眼,苏皖的额头贴着冰冷的青砖,一点点清醒。
清醒下,也是无尽的痛彻百骸,以至于叫她久久不肯起身抬头,半个身子几乎趴俯在地上,肩膀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压垮。
苏父入夜后,其实一直陪着她,就这样干熬在外头静静等候。
直到听见里头的苏皖沙哑着嗓音。
“祖宗在上,苏家嫡女苏皖……明事了。”
吱呀一声,祠堂的门被苏元明推开,月光悄然照入,在微亮的光芒中,苏元明站在跪着的苏皖身后,眼泛清泪。
“皖儿……”
苏皖知道苏元明来了,却还是没有起身,额头抵着地砖,浑身不可察地微颤。
“父亲,苏家多口人命,一朝一夕全系于此,我既生作苏家女,以后就不会再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