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更加明亮。

过了一会儿,步微才缓缓道:“你本不必知道这些……但既然江师兄信任你,我便也信你。”

她转过身子,“阁主之位,江师兄是不愿传给方师兄的,他品性不稳,时常被欲念所困,不宜担当一阁之主。但阁中我们这辈,除了江师兄,便只有他资历最深。我只是年纪最轻的小徒,越过他贸然上任,难以服众。”

余凉皱眉,“所以,让他对催晓刀起了贪念,对陆珽起了杀心,是你……你们从中作梗?”

“余女侠言重了,”步微轻声说着,“无人逼他走上歧途。江师兄最后还是选择让他继任阁主,恰恰是给了他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他不起贪念,他根本无需让位。”

步微从袖内取出一纸信,放在烛火上,任其一点点燃尽。

余凉瞪大双眸,恍然大悟:“祠堂密格内有两封信!”

那日是步微率先一步去拿下信件,封函里有两张信,全看步微愿意拿出哪张。

步微神色淡淡:“那日我只是提醒了方师兄一句,陆珽为催晓刀认主中的关键,他便起了歹意。太贪心,太着急,也太愚钝。他确实如江师兄所言,不是阁主之选。”

“所以……”余凉小心翼翼道,“你说多谢我,是因为陆珽的事情,也算是由你而起……”

步微握住催晓刀,把它从挂架上取出,走到余凉身前,“陆珽在破庙时,我还能让弟子想办法放走他,但出了外面,我长臂难及,时日一长,危险便越难预料。多谢你来得这么快,若是陆珽出事,我对江师兄也难以交代。”

“那么陆珽,只是你和江渊在这场对方则意的考校中的一道题而已?”余凉蹙眉问道。

步微牵过余凉的手,将催晓刀放入她的手中,抬眉含笑:“不,这亦是对陆珽的考验,他性子温吞,太过中庸,需要有人逼他一把。今日他愿意闯回来为自己证个清白,此计便不算白费。”

她收回手,转回身时背对余凉道:

“余女侠,江师兄给你留下了一句话。如果不能放弃对现实的执念,那便放弃对这幻象的执着,记得这里众相皆虚,不必沉湎,不必自责。”

余凉低头看了眼沉重的催晓刀,“那江阁主又是为何而死呢……”

步微:“他给你这番叮嘱,或是自己没有做到吧。”

坠入空相,便如同深陷沼泽,是无边的地狱,再难挣脱。

余凉握紧了催晓刀,向步微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