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入夜,屋外下起了小雨。沿着屋檐滴落,淅淅沥沥地在地上溅起雨花。

方则意的尸体被抬进了后堂,各派来使已在后院安顿,堂内一时就剩下步微与余凉两人。

高台上点燃了数盏长明灯,烛火亮堂,辉光下,步微用沾湿了水的净布,轻轻为方则意擦去脸上的血污。

她一身玄黑阁服,如同面容般的冷静沉稳,但手上的动作却是细致,而又无比尊重。

方则意临死前步微眼中的没有露出一丝难过,余凉还以为这师兄妹之间是无半点情分,但现在看她这般模样,余凉觉得自己错了。

或许是有比情分更重要的东西。

余凉斗胆道:“方……方阁主说的‘作局’,不知是何意思?”

步微的手一顿,只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为方则意擦拭,“余女侠认为呢?”

催晓刀尚未正式交接,现在就正正横架在高台上,余凉的正对面,中间隔着一口木棺。

余凉抬眸直直看向催晓刀,“步阁主,似乎有意促成我拿催晓刀之事。”

步微莞尔,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她,“谈不上促成,只是为你,扫清些障碍。”

余凉回视:“事前,我还没有看信,步阁主就已助了我,就不怕我根本不是催晓刀的新主?除非……”

步微眼中闪着堂内的灯火,静静地等待余凉的猜测。

“除非步阁主知道,这信后还有那般周折,既是夹层,又是祠堂,根本不需陆珽来证明真伪。”余凉说道。

看不懂信的人,便不会知道接下去的步骤,因为这是连陆珽都不知道的信息。

步微不可置否,只扬了扬手,指向高台上的催晓刀,“等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早些。你拿走吧,之后它便随你处置了。还有……多谢你救了陆珽。”

余凉挑眉,“多谢我?陆珽方才,有跟你说上话吗?”不然,这事儿她怎么知道的?

余凉侧了侧身子,有些戒备。

垂地的玄黑衣袍随着步微起身的动作直起,她拿起剪子走近高台,剪去灯火中的烛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