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城淮城,分舵皆在三教九流之地,人员混杂,极易藏身,”余凉继续道,“但断月弟子倒是好认,他们既非赌徒,更非嫖客,只要细心打量,便能分出不同。”
孟行云:“你昨夜看到他们了?”
余凉:“是,出现于燕春楼前,我内力所限,不敢贸然行事,只好尾随入内。我们潜入淮城分舵时,需佩上断月腰牌,为确认他们身份,我便佯装误撞,从一人身上顺到了这枚玉牌。”
“你说他们不是普通弟子,还是另有他意?”孟行云脸色愈发凝重。
余凉放下手中茶盏,神情沉稳,“此枚玉牌定然不凡,既然出现在了江宁,便是断月楼要在江宁有所行动,而且绝非寻常小事。江宁城中还有什么,是需要劳烦断月楼大动干戈的?”
她紧盯孟行云,话引到此,答案昭然若揭,就等孟行云说出。
江宁地处大梁中枢,商贸粮运兴盛,多是富商巨贾,为朝廷榷税重要之地,除玉山堂外几乎没有其他江湖势力。
断月楼不会轻易在江宁寻事生非,惊扰治安难免人心惶惶,朝廷必然插手。
但玉山堂就不同了。
手中的瓷杯温热,孟行云如玉指腹在杯口摩挲,他思索片刻,才道,“不仅要给玉山堂报信,你还想帮忙……”
见余凉默认,孟行云又道:“可是‘寄情’你已谎称要回太初再与萧师兄共用,即便明日便能取药,也一时无法服用。你身无内力,不宜再将自己置于险境。”
想及昨日在玉山堂中他失落之色,余凉小声说道:“你知道我是谎骗崔堂主,却为何——”
为何难掩情绪。
孟行云怔愣片刻,他的失落是因为她的极力撇清,她不容许也不愿意让任何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这样直白而冒昧的原因,他说不出口。
桌上的热膳渐渐冷却,烟气淡去,孟行云颈线朗润如泽,他喉结轻动,片刻才道:“一时有些意外而已。”
见余凉还想追问,他忙避开:“你执意要进玉山堂吗?”
他还不想挑明自己那道不清的情感,她没有表现过丝毫鲜明而笃定的爱意,自己亦然。
他对此太生涩了,像是激流河道上初涉木桥的人,想走过去,又怕走不过去。
余凉未见过孟行云此刻的复杂。
温良君子的失措,让她有些困惑仓皇。
余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我无法坐视不管,尽力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