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默默接过她手里的篮子,牵起她的手,走到一半时,她好奇问:“你刚刚同外公和妈妈说了什么?”
蒋明镜侧头看她,眼里是她读不懂的晦涩,一脸严肃,沉声道:“叫他们管管你,别老是欺负我。”
贺朝露抬眸瞧着他,嘟了嘟嘴辩解道:“明明是您欺负我。”
下了山,冯清把他们送到老宅便走了,既然祭拜完了,两人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晚饭时,蒋明镜果然说:“明天我同冯清要去趟分公司,如果你想在这儿多待几天,我让冯清来安排。不待的话,明天就随我走。”
他并没有阻拦她,反倒为她考虑好了所有,不过这里没了亲人朋友,她每次来也只是匆匆几日就走并不逗留。
“这房子漏了,我想找工人补一补,过几日再回去。”
蒋明镜停了筷子说:“如果因为这件事,我已经叫冯清找好了工人,你把钥匙留下,我们走后会有人来修补好的。”
贺朝露以为昨天他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执行力这么快,连这点都想到了。
那她好似确实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她点点头说:“那我跟您一起走吧。”
贺朝露今天恢复了元气,稍微能干些活了,便执意要洗碗,蒋明镜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去,实际上,她也只是想趁着洗碗,独自待一会儿,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单独面对蒋明镜,她很矛盾,有时他对她很好,但有时她并不认同他的想法。
两人今天说的话,十个手指都能掰过来,都还在为昨天的事置气,她想着昨天确实不该冲动,说出那样的话,但是他阻止她吃避孕药,她怎能不担惊受怕,她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却觉得不应该,她觉得一个不被祝福的小孩降生,生来便是有原罪的,可他为何不理解她?
她正擦完台子脱了手套,便听到身后厨房移动门打开的声音,她瞧了他一眼,目光触及是有种心虚的尴尬,立刻低了头。
她以为他是来倒水的,厨房小,她正想给他让位置,却见他抓住了她的手,帮她把身后围裙的结解开。
她不解问:“您......做什么?”
他低头盯着她看,语气难得温柔:“还在生气?”
她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低头在想如何回应,他却把她揽入怀中 ,大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她轻轻靠在他的胸膛,摇了摇头,声音就像是从胸腔共鸣发出的一样,“我妈妈是未婚先孕生下我的,在那个年代是被人戳脊梁骨的,外公气得断绝父女关系,让她离家,我们周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好歹是寻常书香人家,外公又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污点存在,饱受流言蜚语。即便妈妈怎么解释,爸爸会来找她的,她不是小三,大家也都不相信。她为了所谓的爱情,有了我,但是她的爱情却背叛了她。甚至最开始,连我都不相信她不知道爸爸有家庭。”
她顿了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死后,我从她给我的一封信里得知,贺余成骗了她,谎称自己单身来南方做生意,妈妈是学中医的,拜了名师,而贺余成南下来采购中药材,他见色起意哄骗她未婚先孕,二来哄骗她把她师傅多年来积攒的药方给他。生下我那会儿,她都不知道爸爸有家庭,还是过了几年她恍然大悟想要拿回被骗的药方才知道的。我自出生就饱受流言蜚语,从小,我就想如果可以有的选,我不愿意从出生在这个世界,我也不愿我的母亲破坏别人的家庭,可我母亲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不怪那个真正犯了错误的男人?”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抬头盯着他认真说:“于您而言,不过一个小孩,生了养了不过一句话的事,于我母亲,也是这样,但我不认同,它是我的珍宝,我不愿意去冒这个风险,让它经历和我一样的过去和苦难。”
蒋明镜没想到她会如此长篇大论地同他解释,但她自揭伤疤告诉他的这些事情,也让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这么排斥小孩,他抬手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笑了笑:“是我考虑不周,你不想生就不生吧,你还小,不着急要孩子。”
他的手指慢慢滑落至下颌,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低头吻住她的唇,缠绵悱恻,“说,你是我的!”
她被他吻地情迷意乱,他的手指从她的发间穿过,把她推在墙上,她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衬衫扣子,轻声呢喃:“我是你的。”
客厅的电视里放着晚间新闻,外头雨声又大了起来,渐渐地白噪音充斥了整个空间,好像把他们俩人围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