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一切都停止的时候,谢琅看见越文楼当胸插过的那支箭。
鲜血一直顺着伤口往外涌,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谢琅看见越文楼缓缓向后倒去,从马上跌落下来。谢琅伸出手,想拉住他后坠的身影。可有戴甲的士兵冲了上来,拉开了谢琅的马。
谢琅拼命地催动马匹,想要回去,可是没有用,越来越多的人围绕在她的马匹周围。那些人嚷着,喊着,谢琅全然听不清,只是被他们拉拽着离原地越来越远。
迎面蓦地撞上一个人,谢琅抬起头,与站在马前的越西临遥遥相对。这一眼,两人从前的脉脉温情轰然倒塌,一个如黑沉沉万古长夜,一个如哀凄凄初冬雪霜。
从前种种,譬如前生。
忽然,谢琅回过神来,刚才那一箭虽是当胸穿过,可细想起来,并没有射中要害。
越文楼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与自己调换了位置,可他是男人,身形要更高大一些。所以那一箭是从他心脏的下方穿过的。
越文楼不能死!为了自己他今日三返永安城。若非为了自己,他也断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今日他若命丧于此,这种种深情要让她要如何背负?
想到此节,谢琅忽然从马上一跃而下,下得太急,她落地的时候踉跄一下。一只手扶住了她,顺着那只手,谢琅一把抓住:“饶他一条性命吧,你已经赢了,而他是你的亲兄弟啊。”
越西临也静静看着谢琅,这是一双多么美的眼睛啊,她看着自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可这一次,她所关心的却是自己欲杀之而后快的敌人。
放过越文楼?其实不是不可以,他的确是自己的亲兄弟。可若易位而处,相信他也绝不会放过自己。皇家的孩子,注定是被放入斗兽场的困兽,只有活着的那一个,才能接受万民的欢呼,从来没有中间路可走。
一个死去的越文楼,比一个活着的越文楼对他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