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嬅端起茶盏,轻轻朝热茶中吹了口气,“张叔入诏狱之时,本宫尚未恢复神智,好在张叔一家与五皇子亲近,有五皇子庇佑,张叔方能平安脱险。”
张敬远以为李嬅话里有话,消瘦的脸上,神色变得有些为难,“殿下,老臣当年忝居东宫要职,按理,老臣本该是殿下的臣属,只是这些年时移世易,五皇子愿意下问,老臣也不敢不用心教导,多少算是有了师生情谊。”
张敬远神色有变,李嬅心里默默一叹,她抿了一口茶水,“张叔,你在怕什么?怕本宫要你与五皇子撇清关系?”
“殿下。”张敬远昏黄的眼球惶恐不安,连同坐在一旁的张夫人与张芷瑶也慌乱起来。
张夫人寄希望于丈夫,希望丈夫能说些妥当的话解围,张芷瑶攥着帕子,忧郁地看着地砖上的纹路。
李嬅放下茶盏,垂首注视茶盏中青绿的茶叶与碧黄的茶汤,浅笑,“这是什么茶?清香润喉,不错。”
“都是街上随便买的散茶,老爷没了官职,我们只敢勤俭度日,怠慢了些,殿下莫计较。”张夫人开口说话,她的眼神中的怨恨淡了些,沮丧多了些。
“本宫觉得这茶好,张叔原先就精通茶道,家中的茶不会如何差。”
“殿下谬赞,谈不上精通。”
旧日君臣会面,张敬远自己也拿不定立场,他从未如此害怕与李嬅说话。
“张叔,我知道五皇子与芷瑶妹妹情深意切,本宫无意刁难你,放轻松些。”
张敬远眉宇间还是愁意,李嬅接着说:“本宫今日来,是听闻你因本宫落难,心中有歉疚,特意来看看。”
被吩咐去马车上取东西的浅黛还未回来,李嬅又命甘棠去催,不多时,浅黛抱着一个长匣子走进正厅,李嬅示意浅黛交给张敬远。
李嬅要张敬远打开看,张敬远小心翼翼打开盖子,长匣子中竟是两棵老参。
“先前公主府也不是本宫管家,本宫昨日才要了库房的钥匙,也不见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唯有这两棵山参,听管家说是八百年的,不成敬意,你勉强收下,全当是本宫的赔礼。”
“殿下,老夫入狱原也是被陷害,实则与殿下无干,殿下大病初愈,正是该补身子的时候,”
“张叔,本宫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之理,你若是不收,便是心里对本宫有怨气。”张敬远话未说完,李嬅肃声道。
“多谢殿下。”事已至此,张敬远不便再拒绝,他命家仆将长匣子收下去,连连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