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此事小人万万不敢撒谎,他确实和舍妹学过武艺……”元果看赵柽突然起身,顿时吓了一跳。
“那你说说这元极都擅长哪种武艺?倘若有半句谎言,本将现在就把你扒光衣服挂树上喂乌鸦。”赵柽冷冷地道。
元果一哆嗦,这西夏的乌鸦个大凶猛,与旁处不同,成群结队在天空甚至敢与鹰雕争锋,若把他挂树上,怕是明天一早乌鸦睡醒觅食,片刻就把他吃剩一副骨头架子。
“小人不敢撒谎,元极虽然是嫡系子弟,但确实与舍妹学过一门箭法,对了大将军,是弓箭那个箭,并非刀剑的剑。”
“弓箭的箭?”赵柽深吸口气:“到底是什么箭!”
“就是,就是比正常箭要短,也就手掌那样,不不,好像比手掌还要短,然后不用弓弦,直接射出去的武艺。”
“可是有这么长?”赵柽比划了一个距离。 海棠书屋
“对,对,大概就这样!”元果用力点头:“这箭法就是他和舍妹学的,不过他没有舍妹练的好,舍妹其实擅长两种箭法,他只学去了一种。”
“两种箭法?”赵柽神情复杂,原本以为元极的箭法是元家祖传的,没想到竟然是和元镜学的,而且听这意思元镜的箭法不但要胜过元极,而且比元极还多掌握了一门。
“大将军,就是两种,两种才是一套,一种打金箭,一种打银箭。”元果此刻拼命表现自己,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生怕赵柽一怒之下将他挂出去喂乌鸦。
“这武艺可有名字?”赵柽缓缓地坐下,沉声道。
“有,有名字,容小人想想。”元果回忆起来,好半天才如释重负地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金箭叫做隔空相思矢,银箭叫做凌空销魂箭……”
“隔空相思矢?凌空销魂箭?”赵柽皱了皱眉:“你确定这不是你元家本来的武艺?”
“不是不是。”元果摇头:“这是舍妹小时候得遇一位异人传授,不是元家的东西。”
“哦……”赵柽沉思道:“那为何元极只学了一种?”
“这个……我听舍妹说两种都学好像还需一种指法配合,叫做什么山海指,可这指法只有从小习练才能得成,元极和舍妹学箭的时候已经大了,练不了这指,所以才只学一种箭法。”
“山海指?”赵柽没听过这种武艺,那隔空相思矢和凌空销魂箭也从未听闻,不过当年元极刺杀他时那一箭何等惊艳,简直比弓弩还要迅疾精准,这还是元极只掌握其中一种,若是两种全部掌握,以他那时的武艺,真不好说能不能全部挡住。
而这箭法是元镜教给元极的,听元果的意思,至少在箭法一道上,元镜是绝对要高过元极,那这元镜的武艺……
赵柽深吸了一口气,当年李元昊身边有没藏秋水,就是李霜眉,而如今李乾顺身边却又有元镜,而且都是西夏皇帝的后妃,这西夏宫中看来倒是藏龙卧虎了。
李霜眉的武艺按照师公金台的推测,后期肯定到了大宗师。
自在门当时的四名嫡传弟子,除了师婆李沧海死的早,另外三人后来都会达到这个境界,那眼下这元镜是什么境界?
赵柽到西宁州后曾经想过元极的武艺,觉得元极如今应该是宗师,或者半步宗师,那这元镜不应该比元极弱才对,应该……至少也差不多是宗师!
他看向前面跪地的元果,一时心思电转,这个人暂时不能杀,留下将来可能有大用。
虽然这元果和元镜不是同父同母,但元镜既然肯提携他入军,那关系也应该不差才对,而且这元果是盖朱城的教监,熟悉西夏军中事宜,他马上就要着手攻打卓啰和南军司,这人也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赵柽道:“元果,你真不想为你们白高国皇帝尽忠而死吗?”
西夏建国后自称“邦泥定国”或“白高大夏国”,对内外的文书旨谕,都写做白高大夏国,所谓西夏是大宋对其的称呼。
“大将军,我,我……”元果没想到赵柽会有此一问,他倒是想为李乾顺为大夏国尽忠,他们元家子弟从小就被灌输了忠君忠国的言语,可是他真的很怕死啊。
他和旁的元家子弟不同,别的哪怕此刻做文官的,也有些拳脚,他却从小体弱多病,学了几天就不学了,坚持学下去非没命不可,他就是那时候开始怕死的,因为他这支虽然庶出,但他却是家中唯一男丁,家人总祈祷他平安,西夏崇佛,没事还经常拜佛烧香,总听着他便觉得自己的命金贵,万万死不得,越到长大之后,就越发的怕死了。
赵柽看着他皱起眉头:“想死还是想活?”
“想,想活……”元果说出这几个字后,眼泪都淌了出来,他唯恐赵柽直接下令将他挂去外面树上,那被乌鸦生啄的滋味,还不如一刀来的干脆。
“想活……”赵柽手指轻敲桌案:“那就是想要背叛李乾顺和你们白高国了?”
“小人,小人愿意投靠大将军,投降大宋!”元果把脑袋垂下,这一刻什么忠心,什么大义,什么家国兴亡,统统都不如保命重要。
“呜呜……”旁边的佐将这时拼命挣扎,目眦欲裂,他舌头虽然被割掉,但身强体壮并未昏倒过去,只是说不出来话,听到元果此刻言语气得不行,但又喊不出声,便喉间用力一张嘴,一口血沫子喷了过去,喷了元果一头一脸。
赵柽见状冷笑道:“既然想不死保命,总得有些投名,把你身边这个佐将砍死,我就饶你一命!”
“啊?”元果闻言惊呼出声,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他虽然做的是军中官职,可从小性子懦弱,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提杀人了。
“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赵柽身子靠在椅背上道:“给他松绑,再给他口刀!”
小兵们立刻解开元果绑绳,张宪递了刀过去,元果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接了刀瞅着佐将却不敢过去。
赵柽道:“再不动手,我就让他来砍你!”
“小人动手,动手……”元果本来脸色苍白,但刚才被佐将喷了一下血沫子,此刻白红交加,十分怪异。
他哆嗦着走上几步,来到佐将身前,道:“房当将军,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佐将两只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忽然又一口血沫子喷出,正中元果面门,元果吓得大叫了一声,闭上双眼,就拿手中刀向前乱砍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再无半分力气,一屁股跌坐到地,嘘嘘气喘不停。
赵柽于上方淡然地道:“睁开眼睛瞧瞧。”
元果勉强睁开眼睛,却看到前方一堆肉泥,吓得“啊呀”一声,直接双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赵柽在案后摇了摇头:“带出去看好,再收拾一下地面。”
张宪将元果拖出门外,军兵打扫起来,片刻之后收拾干净,赵柽冲门外挥了挥手,屋内就只剩下他一人。
他用手指落了落灯花,随后缓缓闭上双目,陷入到一阵深思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