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罐中的药剂左右激荡着，像装着水杯随意甩动的水瓶，里面纤弱的少女便是被惊涛骇浪随意摧折的一艘小船。

少女在生命维护装置逐个被切断的时间中，开始震颤、抽搐，大量的气泡从她的口鼻中涌出，随着激荡的药剂泡沫上升，在顶端融成一起破裂。

被淹没的窒息感会让人忍不住挣扎，上浮呼吸，又会被沉重的身体拖拽着进入深渊，大脑缺氧带来的晕眩和痛苦，灌进肺腔的液体涨撑着肋骨，外界厚重的水压却挤压摔弄着身体，人会在挣扎求生中露出最无助狰狞的一面。

可晓曦只是静静地，生理的痛苦浮现在她的脸上，手臂无意识地摆动几下，她终于睁开了眼。

砰！

实验室的大门被轰开！

“泽兰！”

“快！快救人！”

哥达·贝克尔疯狂攻击反抗着宿枕青的控制，在反扑的间隙一个向后肘击，将宿枕青击退向后几米，肋骨破裂扎入宿枕青的脏器，克制住身体的蜷缩保护躯体的本能，他尽量舒展着向晓曦回以笑意。

“快！快恢复功能！”哥达·贝克尔疯狂地操作着操作台，因为龙子的突然死亡，在没有查到任何问题后，他们将实验室中的智能设备淘汰，换成手动权限操作。

快！再快一点！

“恢复！恢复啊！”哥达·贝克尔口中的喉鸣响彻整间实验室。

涌入实验室的虫扑在操作台，操作扫描仪检测龙女现在的身体情况，手动连接新的能源及各种药剂的提量加入。

培养罐中的少女眼睛明亮，是和宿枕青相似的黄眼睛，在被送入渐冻生命维护舱的几百年来，这是晓曦的第一次睁眼。

晓曦的眼中含着担忧与关心，在杂乱的场面中，第一时间找到被控制中的唯一一个流露出笑容的面孔。

他的半张脸都被血迹覆盖，充血暴突的眼球和不断从七窍中流出的鲜血，显示着他的痛苦，连呼吸都震颤的胸腔，却在极力向晓曦露出笑脸。

痛苦与害怕渐渐从躯体退散，眼泪混入药剂消失不见。

晓曦绽开嘴角，扬起灿烂的笑脸，唇齿微动。

宿枕青抬起小臂骨裂的左手，拉扯着肌肉，垂着手背，上拨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