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不是嘱咐过你了吗?今儿晚上皇上谁都不见。”
担心吵到里头那位,洪广说话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今日正是花穗姑娘大婚的日子,欣合宫那位姑奶奶闹了整整一天也未求得皇上网开一面免了禁足,此举在后宫佳丽看来,兴许是皇上对璃昭仪的宠幸已淡了许多,可依着皇上今日烦躁不安的情绪,洪广心里明镜似的,知晓令璃昭仪未能送唯一至亲的花穗姑娘出嫁,其实皇上也难受得紧。
现下,里头那位已十分难伺候,外头又有嫔妃来凑热闹,如何不令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夹在中间难做得很?
“可……徒儿已是好话说尽,范才人总也不依,即使知见不到皇上,她也非要见师傅您一面。”
徒弟唯唯诺诺的模样令洪广是又好气又无奈,不轻不重地斥道:“蠢才!蠢才!我怎教出你这般的徒弟!”
一面说,一面往外走,到了范疏桐跟前,已换上了和善恭敬的笑容:“老奴请范才人安,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儿来了?”
“哼,你别急着跟我嬉皮笑脸,我且问你,皇上在忙什么,怎的这小太监说他谁都不见?”
“回禀小主,皇上正在里头批阅奏折呢!特意叮嘱了不许打扰。”
“行吧!”范疏桐未免有些失望,毕竟她可是带了亲自炖煮了半天的药膳乳鸽汤来,却连皇上的面也见不着。
又因深知洪广的话不会有假,亦不敢驳回,只好微扬下巴抚了抚头上的玉珠步摇:“既如此便也罢了,这是我亲手炖的乳鸽汤,还望公公帮忙递进去,让皇上尝尝。”
“才人一声令下,老奴自然不敢懈怠。”
此话范疏桐极是受用,冁然一笑:“在这宫门口耽搁许久,汤兴许凉了些,公公你让人热热。”
“老奴明白。”
这方送走范才人,又有长乐宫的洛妃来求见,因她平日里鲜少出现在嘉德宫,洪广思虑再三,还是战战兢兢进殿内通传了。
“她可说有何事见朕?”
“未曾。”
梵昭朝楹窗外看了一眼:“几时了?”
“回皇上,快到戌时了。”
“也好,今晚便在长乐宫用膳。”
洛妃乃群妃中位分最高者,宫殿却装扮得最为简朴无华,梵昭知她心思不在这些上,从不多过问一句,只是每每至此他都心绪如麻,即使给了她荣耀,心却很难向着她半分。
屋内鸦雀无声,立于一旁伺候主子用膳的宫人也是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分心懈怠。
洪广心中愁得直叹气——皇上今日心情已然是大不好,不知长乐宫这位姑奶奶平日里一声不响,此时又上赶着兴风作浪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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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来,今夜的差事恐是不好当的。
“皇上。”洛妃放下木箸,人已恭敬地跪在地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不日便是太后生辰,臣妾愚笨不能为太后做些什么,心内惶恐,愿前往苍斡山吃斋念佛、抄写经文为太后祈福。”
冷漠的眼神从洛妃姣好的脸庞上划过,梵昭沉默片刻方回道:“母后近日身子不好,你若恐不能尽孝,多去广阳宫陪伴她便是。”
倔犟的眼神与梵昭久久相望,她脊背挺得直直的,犹若磐石,令人生不出怜惜。
梵昭愤然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美人,灯火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住,他重重地捏住她下巴,话音低沉:“真是难为你的一片真心了。”
朝云宫已是寂静,一轮明月高高地悬在空中,院中宫灯虽已灭了许多盏,却仍可见树影婆娑,秋菊枝头颤。
她喜欢的那架秋千静静地伫立着,朱红色的木架可见星星点点斑驳。
“内务府是如何当差的?沈才人钟爱之物也不悉心修缮。”
洪广卑躬屈膝:“奴才明儿个就去通告。”
“谁在外头?”沈凝酥隐约听得外头动静,好奇地问。
正陪着她下棋的叶岚将指尖的白子放下:“奴婢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门早已被推开,一阵环佩声响,有人掀开珠帘往里走:“闲敲棋子的逸致之事,岂能没有朕?”
“皇上。”沈凝酥看清来者何人,言语面色皆是掩不住的雀跃,顾不得行礼便急匆匆往他怀里扑去。
“小孩儿心性,赤着脚也不怕着凉的。”他顺势拥着她,食指轻轻在她鼻梁刮了一下,温柔斥责到。
“见了皇上妾身欢喜,怎还顾得这许多。”美人撒娇,嘟着樱桃小嘴满腹委屈地回到。
此时叶岚已恭敬跪在地上,听闻二人之对话,想去取了主子的鞋袜伺候她穿上,又恐扰了二人兴致,正踌躇不决。
梵昭原本烦闷的心情早已在见到沈凝酥这一刻被冲得烟消云散,他将娇小玲珑的美人儿横抱在怀中往寝殿走,叶岚便识趣地悄声退了出去。
她被他掷于床榻之上,绸缎般的青丝如花般,在软而香的锦被上绽放。
“皇上。”她一边唤他,一边眼神暧昧地凝着对方。
梵昭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不动反笑,倒想看看她还能使出怎般手段。
被心爱之人玩味般盯着,沈凝酥倒也不慌不忙,玉足缓缓地从鹅黄色裙摆中露出,慢慢朝床榻边缘靠近。
她的脚生得小巧可爱,趾尖一抹海棠红更显肌肤白嫩如霜,梵昭看了不由得笑得更加宠溺,弯腰索吻,浓情蜜意道:“酥酥好乖。”
由额头至锁骨,轻柔的吻接二连三地抚过女子娇嫩肌肤,她软如无骨般倚在男子臂弯中,犹如带着朦胧睡意的黏人小猫。
一夜缠绵悱恻,自不必多言。
翌日,和煦的阳光透过雕花楹窗照进内室,沈凝酥迷迷糊糊间翻了个身,却感到仿佛有人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