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孙九顺及叶岚离开邀月楼的背影,屋内众人心思各异。

梵昭坐在椅子上轻轻转动着扳指,默认了太后的安排,灯光覆下一片阴影遮住他的眼眸,周身散发出的冷峻气息令众人望而生畏。

“微臣参见皇上太后。”太医从暖阁出来行了礼,“启禀皇上,方宝林如今已醒,只是因惊吓过度并惹了风寒依旧气若浮丝,另还有一事,方宝林如今通身起了细细的红疹,许是落水的缘故。”

梵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查清楚为何起红疹,再用心将方宝林医治好。”

还未等太医回话,梵昭转身望向太后:“皇额娘,这方宝林刚醒,身子尚弱,核问之事便过阵子吧?”

太后点点头:“皇帝如今会心疼人了。”

过了子时,孙九顺及叶岚才匆匆返回邀月楼,一见二人,原本昏昏欲睡的众嫔妃立即清醒过来。

孙九顺磕了头,悄悄在海云姑姑身旁耳语几句,海云将话私传给了太后,他人又去了皇上身旁躬身回禀。

使期待事情水落石出的众嫔妃心思落了空。

沈凝酥静默在角落里,见叶岚安然无恙跪在皇上太后面前,心中的石头方落了地,细眉紧蹙观察着屋中众人的神色。

只见太后疲乏不堪地揉揉眉心望向皇上,显然是要他拿主意。

梵昭知晓其意,面容算不得好看,冷冷道:“都散了吧!”

出了那邀月楼,除了枝头偶尔传出的鸟惊声,三宫六院已十分寂静,兼方宝林遇险一事未得结果,众人心都是虚悬着的,故散开得很快。

“沈才人请留步。”

忽闻身后有人唤自己,沈凝酥回头看,是皇上身边的洪广。

“洪公公可是有何许事?”

“夜阑更深,沈才人所居朝云宫离邀月楼又甚远,皇上特吩咐了御前侍卫萧峻大人并小刘公公送才人回宫。”

“有劳二位了。”沈凝酥朝洪广身后二人微微点头,脸上带着一抹客客气气的笑容。

快到朝云宫,远远地只见福宝在宫门前翘首以盼,见主儿安然无恙被护送回来,他欢天喜地地朝众人飞奔而去行了礼。

进了殿内,遣散众丫鬟,屋内只余下四人。

“幸而小主毫发无伤,叶岚姑姑同清絮姐姐也都安好,小的这才放了心。”福宝倒了热腾腾的牛乳茶恭敬递到沈凝酥眼前,“今夜孙公公带着人来宫中搜查,奴才便知定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只是当时人多眼杂,奴才也不敢多问谁几句,只得在这宫中干着急的等。”

清絮将事情始末道出,吓出了福宝一声冷汗:“幸而小主未走那条路,否则……”

沈凝酥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到此时才算放松下来,她亦有些后怕:“宫中步步惊险,人心防不胜防,我今儿才算是见识了。”

“对了,未来得及问你,今夜搜查之事结果如何?”

“回禀小主,今夜奴婢同孙公公搜了后宫所有嫔妃的宫殿,皆未见到假传懿旨之人,只好再将宫中各司也搜查一遍,最终是在浣衣局发现的那名女子。”

言至此,叶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沉沉地磕了头:“奴婢办事不牢,害小主差点中了奸人之计,求小主责罚。”

“哎哟,你这是作甚?”沈凝酥正准备将叶岚扶起,却已被清絮抢先一步,于是她接着说,“你的一片真心我还不知吗?人心叵测防不胜防,你何错之有。”

“只是心中一直想不明白,既已搜得人证,想顺藤摸瓜揪出其身后之人也并不难,为何皇上会突然遣散众人,岂不给了恶人可乘之机?”

叶岚微踌躇方低声提点道:“许是皇上太后已知晓背后是何许人也,却不想将其公之于众?”

“何人会有这般大的权势,令皇上也替其掩护。”沈凝酥拨弄着净手盆中的玫瑰花水,玩笑地说道。

可也因此句玩笑话点醒了自己:“除非……那人是皇上至亲或最为疼爱之人。”

清絮闻言,急忙掩住沈凝酥双唇,走到楹窗边朝外看了看,见廊下无人方松了口气,佯装怒意道:“都为小主准备热水去了,廊下也无人守着,这便是你们伺候主子的规矩吗?”

次日待沈凝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清絮听闻动静领着众丫鬟进屋内伺候她梳洗,脸上笑意吟吟地:“洪公公过来传话,今晚皇上过来咱们宫中用晚膳。”

沈凝酥凑近铜镜细细端详自己的面庞,漫不经心道:“那便来吧!左右菜肴都是御膳房备好了送过来的,定不会亏待了他。”

听者噗嗤一乐:“小主贯是没心没肺的。”

暮色四合,宫灯还未燃,梵昭已一脚踏进朝云宫大门,沈凝酥闻讯前去迎他,如初次相见时一样规矩谨慎地行礼。

男子将她扶起,只见她一身荼白色抹胸裙衫,裙摆处零散绣着海棠红桃花瓣,青丝用藕荷色薄纱松散地束着,额前散落下几缕,是媚而不俗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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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怎想起来妾身宫中?”

落了坐,沈凝酥带着盈盈笑意,一边用木箸往梵昭碗中夹菜,一边不经意地问到。

“朕到这儿来自然是因甚是思念美人,只是不知这美人是否亦思念着朕?”他笑着,一只手就揽住了她的腰。

突如其来的一番动作使女子脸颊绯红,却依着他的动作顺势依偎在男子怀中,低低道:“皇上,旁人都还在呢!”

闻此言,候在一旁的太监丫鬟皆识趣地悄声退下了,屋内便只余了二人。

他嗅着她发丝散发出淡淡清香,见女子白肤红唇、眉眼含情的模样,心中生出一丝燥热。

手掌由她腰间自下向上游走,最终双手捧住她巴掌大的脸庞,深深地落下一吻。

末了,她湿漉漉的眸子望向他,肚子适时地咕噜咕噜叫出声,含了半分委屈道:“皇上,妾身饿了。”

一夜缠绵,自不必说。

次日,梵昭前脚刚走赏赐便下来了,都是些金银玉器、珍珠宝石之类的,令沈凝酥着实欢喜。

她因出身尊贵常常有机会接触奇珍异宝,越是了解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