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怨我没本事给他谋份好差事?怨我瘸腿给他丢人?几个孩子里头,我最偏疼的就是他,谁知养出一个孽障!真是要气死了!”老樵叔气急了,捏起拳头锤了两下胸口。
包大娘把水杯递到老樵叔面前,再劝:“喝口水顺顺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一旁的容溪听着闲话,也算知道了老樵叔的小儿子如何让人不省心。
她自然联想到容氏。
年轻子弟游手好闲的情形在容氏一族中也不是稀罕事。按照惯常的做法,由首领做主,把人放出去历练两年也就好了。比如,被送入军中的容滨。
此时再看老樵叔痛心疾首的模样,容溪却生出另一种念头。
十五太姑婆屡次申斥族中沾染恶习的子弟,可他们只知道去首领面前卖惨求情,乞望首领能够出面劝说十五太姑婆减免责罚。这些人到了外面,没了族规和长辈的严格约束,难道会自觉改过吗?
容滨在家中备受娇纵,到了西二营仍旧胡作非为,谁敢说容滨一定能够改掉浪荡的习性?
她一直认为只要找齐解毒丹方中的药草就能救容滨、救容州乃至整个南沼的千万百姓,现在借着看待老樵叔家事的眼光,她终于意识到,很多事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首领对族中子弟的宽纵和对部族侯氏的宽纵没什么不同。它维持了容氏的尊荣,同样也维持了圣女的尊荣。
当她还是圣女的时候,她不会去质疑首领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而今她认清自己承担不起圣女之责,不再被圣女的尊荣蒙蔽双眼,她不能不直视一个事实。
即使首领勉力维持鲎蝎部,九姓之一的侯氏仍不可避免衰落下去,石氏更是阴谋反叛。就算圣女找齐了药草、制出解毒圣丹,容氏的尊荣也无法恢复如从前,鲎蝎部的衰落和动荡同样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