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保持了沉默,封伦当然不会有悔意,这些年也有足够的时间想明白……在刀氏被二郎看上的那一刻,封伦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陛下?”
“嗯?”
“毕竟位列宰辅,以什么名义发丧?”李善小心翼翼的问。
“暑热而死。”李渊冷冷哼了声,“便宜他了!”
暑热而死,那等于是说并不将封伦与齐王勾结的事摆在明面上来说,李善在心里琢磨了下,冯立、薛万彻都没有去职,裴寂、裴世矩也没有被处置,这说明李渊不准备即刻处置太子,而是希望在一定时间内削除东宫势力,再行废太子。
这么说来,齐王的罪名只能是勾结坊州刺史杨文干谋逆了……不然将杨文干与东宫联系起来,那李渊只能即刻废太子了。
李善在心里啧啧两声,李元吉那货可真够倒霉的……不过也不算冤了他,毕竟是封伦百般用计,才使得杨文干下定决心起兵的。
李渊在榻上不吭声,李善也不开口,开始胡想瞎想,李元吉至少会被废为庶人,李世民这货……连刀氏这种三十多岁的奶奶级别都不放过,铁铁的寡人之疾啊,应该不会放过齐王妃吧?
嗯,很有可能,而且理由都是现成的……封伦给我戴了绿帽子,我也要让李元吉戴绿帽子!
说不定李渊知道了都能理解呢,毕竟他头上也是绿油油的。
对了,李善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像窦轨在杀了梁师都之后,将梁国后宫女眷送入长安,皆没入掖庭,李渊好像……
嗯,李渊一定能很了解李世民的心情。
“怀仁。”李渊瞄了眼出神的李善,“怀仁?”
“嗯……陛下。”
“你去寻二郎,告知此事,顺便将诸般事都告知。”
“是。”李善心想,李渊这是下定决心了,迫不及待的将自己这个从不涉夺嫡的嫡系推入秦王的怀抱。
两刻钟之后,李世民跟他老子一样冷笑着重复着那两句话。
“时也命也?”
“命数?!”
凌敬轻声道:“殿下身怀天下气运,十载内,连连逢凶化吉,遇险而安,非阴诡小人所能害。”
“的确如此。”李善笑道:“否则某也不会那么早就选定殿下。”
房玄龄呵呵笑,而杜如晦投来鄙夷的视线……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就别说这种扯淡话了。
其实在李善赴任代州之前,一直与秦王一脉保持着若近若离的关系……原因也很简单,李善不放心李世民,怀疑这位秦王殿下会选择河东裴氏而放弃自己。
李善干笑了几声,把话题扯开,“虽然封伦、齐王均以认罪,但封伦到底为何叛变?”
长孙无忌窥探小舅子的脸色,摇头道:“尚不知晓,应该是封伦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齐王手中。”
“应该如此,否则封伦宦海沉浮数十载,当不是个蠢人。”凌敬警告的看了眼李善,适可而止啊!
的确,李善不提出这个疑问显得有些做贼心虚,但说两句也就够了……凌敬也不知道具体的缘由,更不知道李善已经知道内情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之前杜如晦问过一次,秦王殿下的脸色极为难看。
李善一脸茫然的左看看右看看,实际上在拼命憋笑……都不敢去看黑脸的李世民了,真怕笑场。
顿了顿,李善主动再次换了个话题,将之前李渊的诸般调整复述了一遍。
“秦武通出任代州总管,薛万彻补代州司马。”房玄龄掐指算了算,“别驾还是张公瑾……怀仁,陛下真的让殿下选荐长史?”
李善肯定的点点头,“陛下提及,曹国公李世绩或黄君汉都可以。”
李世民在心里盘算着选谁,这两个人分量差不多,资历也差不多,甚至现在官职都差不多,一个是雍州长史,一个是雍州别驾。
杜如晦看向李善,“怀仁最为熟悉代地。”
“近日所见,黄景云勇烈,李懋功沉稳。”李善也不避讳,径直道:“只要突厥不大肆南侵,代州当以稳为先。”
顿了下,李善补充道:“朔州一地,刘世让守马邑,薛万钧守顾集镇,若是突厥来犯,需谨慎应对。”
黄景云即黄君汉,又一个瓦岗出身,也是瓦岗寨中不多的世家门阀子弟,而且还是江南世家,江夏黄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