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宝看了眼他身后泱泱的家眷,笑了笑,“下次记得了,也省得叫江大人费这么些周章。”
江府尹讪讪的。
一旁江府尹的夫人高氏倒迎了上来,脸盘子上端着和煦无缺的笑容,“是妾身听闻那东巷临街口出了个米铺西施,心底好奇得紧,所以拗着大人要一起出来见识见识。”
说着,大大方方地接过沈南宝的手握在掌心,“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萧夫人果然漂亮得紧哩。”
沈南宝虚应着她,“都是坊间人打胡乱说罢了,高夫人您莫要开我玩笑。”
高夫人神情划过一道奇异的光亮,“妾身所言句句属实,萧夫人您可不要谦虚。”
两人你奉承一句,我推诿一句,就这么来到了大厅。
高夫人借着准备酥酪糕点的由头退了下去。
厅里一霎就剩下了江府尹与沈南宝。
沈南宝见状直接开天窗说亮话,“我过来也不是为别的事,就是为那福田院的事。”
江府尹没言声儿,一副静待后文的意思。
沈南宝便接着道:“我来时打听了些,福田院每年能收纳的鳏寡孤独至多有百余人,再有也不成了,但我近来瞧这天景,只怕今年这凛冬极为严寒,到时候路上饿殍不胜可数,正好我米铺在衙门存放得有富余的粮米,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若将这些米用在这上头,这样既解了民生,也缓了官府手头上的紧,一举两得。”
说完,转过手,捧起一旁的桂花熟水慢慢喝了起来,等着江府尹那壁的回话。
江府尹呢,听了后猛的一愣。
倒不是说不愿。
只是纳罕沈南宝怎晓得今年会是个严冬?
纳罕归纳罕,这等子上门的好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沈南宝便顺水推舟让江府尹着人去刘家将那刘家大郞也收进福田院去。
跑一趟的事罢了,江府尹立时拍了衙差去办。
沈南宝见目的已经达成,同江府尹客套了几句,就说米铺还有事要忙,打道回府了。
江府尹将人送到门口,转身回了大厅。
方才下去的高夫人这时正指派着下人收拾残局,见到江府尹来,立时迎了上去问了沈南宝今日到这儿的来意。
江府尹一壁儿说,一壁儿坐上官帽椅纳罕,“其实她要塞刘家大郞进福田院也就是一嘴的事儿,何必折腾这些?还白白贴进来好多粮食。”
高夫人眼珠滴溜溜一转,道:“你以为她是要塞个人进来?她是要拿这些粮食来搏名声!”
江府尹心头趔趄了一下,“她搏名声做什么?她从……那儿来到恭州这地儿不就是最怕出名的吗?”
高夫人两眼一翻,直说你懂个屁,“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即便在这儿衣食无忧也心念着宫里的锦衣华贵,她定定也想着在这边做出点功绩,能让官家侧目风风光光的迎她回宫。”
江府尹不置可否。
且不说她已经成了婚,就是这一拨又一拨的往赤那族送帝姬去和亲的事,回宫明摆着是个火坑。
她还能想着回去?
不过……
谁知道呢?
人心是最不可测的事,他就尽照着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