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葵点了点头,迟迟道:“夫人说等。”
风月不明白。
等?等什么?等公爷回来?
不等她想明白,陈芳过身的消息先传了过来。
沈南宝有些怔忪,“什么时候的事?”
绿葵道:“今个儿午时,她跟伺候她的彭婶说她想吃粥,就转头去一趟灶房回来人就没了。”
风月有些惘惘的,“糟心的那些事和人都没了,日子合该越过越好来着……”
虽说早晓得是痨瘵,但人嘛,就是这样,事情没临到跟头,总抱有一丝希望。
指不定,哪一天,突然就好了呢!
绿葵叹了声,“有些时候有些人就凭一口气,气散了,人也没了。”
她转过头,看向沈南宝,“夫人,彭婶问这身后事该怎么弄。”
众人目光看过来。
惶惶的,就像那日沈南宝登门去看陈芳的一线天光。
横冲直撞,照亮了陈芳身后迎枕上的如意喜纹,也照亮了那陷在那团如意喜纹里瘦得像刀削尖了的脸,一种十分强烈的对比。
然而她本人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只一直笑着,翻来覆去地说好一些感激涕零的话。
大抵是觉得说多了,又转口道歉,说自己从前很是混账,她却还愿意这般帮自己,甚至还愿意收留非亲非故的念儿……
沈南宝目光从眩晕的日幕里拢回来,叹了口气,“到底相识一场,又是念儿的伯母……就按这边的礼俗厚葬罢。”
说是厚葬,但恭州这等小地界又能隆重到哪儿去?
置办一副贵点的吉祥板,请上复者,再邀上沾亲带故的人来灵前嚎上一嗓子,也算是体体面面,风风光光了。
走的人尽妥帖了,活着的人还得处处考虑。
譬如刘家那个瘫在床上的大郞,非亲非故的,从前陈芳还在,帮衬帮衬也无妨,现在陈芳没了,再帮衬只怕那些个碎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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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葵说了她的打算:“城西有个官府开设的福田院,专是收留那些鳏寡孤独或衣食无着的饥民,夫人不若将那刘家大郞置到那儿去?”
不过有一点。
那福田院只寒冬收人,来年开春又会将人都放了。
怕沈南宝顾虑着这,又道:“咱们再出点血,往官府那儿补贴些,也不怕那边官府放人。”
沈南宝不置可否,坐在圈椅里,手指一搭一搭地敲击着扶手,清脆可闻。
半晌,她才开口道:“这事且得好生谈,你叫人备上车马,我去找江府尹。”
绿葵一怔,不明白区区刘家大郞的事,何苦值当夫人亲自跑这么一趟的?
不过夫人向来有她的主见,自己多嘴反倒显得多余,遂立时领了吩咐下去准备了。
晓得沈南宝要来,江府尹早早的就等在了府门外,见到那辆熟悉的马车拐出把角儿,忙忙拈起裙衽迎了上去。
“夫人有事叫家下人捎信儿过来就是,何至于这么折腾的走一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