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里掺着心疼,又有着打趣,沈南宝一听只晓得昨个儿的事被她放下了,便笑,“今个儿发生了什么?晨间你还怕得那般厉害呐。”
风月脸上露出矜傲的神气,“怕是怕那透窗眼子露的那只眼,方方执事的拿了素笺过来重新糊了一层,小的还怕什么?何况……”
她顿了顿,一双眼笑眯眯地看着沈南宝,“姐儿早先不是同那释慧撂了狠话?小的瞧她那心神不宁的样,笑都来不及还能怕的?”
沈南宝捵了捵衣裳,素净的颜色在这样清照的环境里,颇有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况味,“她怎样的心神不宁?茶不思饭不想?”
风月托着她的臂弯往西院的禅房走,眉眼弯得厉害,“可不是,小的去打饭时就瞧见她在那儿拿筷数着饭粒呐。”
她不过说了几句话罢了。
就能叫她这般模样?
沈南宝轻扬了眉梢,正想着,那厢风月悄然慢下了脚踪,四顾了几遭,才压低了声道:“早先叫这事囫囵一搅,搅得心底儿河翻水翻的只顾那点忐忑,而今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就咂摸些不对,昨个儿那个人是谁……听那个口气是早就认识的了,既是早就认识,从前在庵里少不得……那些师太就没发现?还有怎得就只有她在那场劫难里死里逃生?”
沈南宝愣了一下,发觉自个儿丫鬟真真是比从前通透了些,不止说了那通拐了弯的话,还能把这些个蹊跷都撂了出来。
她沉吟了下,碧清的妙目浸在日落黄昏里,浓重得像画师笔下的丹青,“这些不是我们管顾的,我们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风月一向禀吩咐,沈南宝当即说了,她当即抛在了脑后,一路回了小院,谁料刚刚踏进那月洞门,就瞧见释慧慌慌张张地从廊下走过。
虽没亲眼瞧见她从屋内走出来,但院里就只有两间房,平白无故的不是去邻间,难不成是在檐下灯晃呐!
风月一霎捺了眉,高高地唤了一声释慧师太,将她喊在了原地,一壁儿扶着沈南宝拾级而上,一壁儿笑道:“师太您这匆匆忙忙地是找我们姐儿有事?”
释慧眉心一蹙,把腰板挺直了道:“怎么的?这廊道只能你家姐儿走得?我就走不得?我晚间用多了饭,走这儿消食不成?”
瞧瞧那一双不住乱瞟就是不正眼望她们的眼,一看就知道人肚里揣着小心思。
风月夷然着,沈南宝却笑了笑,“释慧师太当然走得,只是我还以为释慧师太方方是去我屋子里找……”
她还没说完,释慧又疾又厉地打断了她,“你哪只眼瞧见我进了你屋!”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就是风月也没眼看,睥睨着释慧活像瞧什么稀罕宝器。
释慧也后知后觉自个儿过激了,但自矜着拉不下脸,就是语气也缓不下来的硬邦邦得厉害,“我说了我就是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