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一惊,赶紧开了门,只见丁香瑟缩在门口,浑身抖得筛糠一般。一见黎明曜开了门,她手脚并用爬了进来,抱着黎明曜就哭。又不敢哭很大声,压抑的哭声显得特别凄惨。
黎明曜轻轻拍着丁香的背,什么都不说。辛夷也醒了,睁眼看到是丁香,疑惑地问她:“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下了床去点灯,赫然发现丁香满脸都是血,腮帮子肿得老高。
这一惊不小,黎明曜赶紧让辛夷多点一些灯烛,倒来热水给丁香洗脸。丁香抱着黎明曜,哭着说:“小姐救我!”
黎明曜拍了拍她的手,说:“别着急,先洗洗脸,再说怎么回事。”辛夷已经拧了毛巾递给丁香,让她擦脸,又端了热茶给她。
丁香擦了脸,攥着杯子,依然止不住地抖。过了一会,她才说:“小姐,我被我爹骗了。”
黎明曜一扬下巴,示意丁香接着说。丁香龇牙咧嘴地喝了口茶,说:“那天小姐准许我回家看我娘,我到家后,发现我娘没什么大病,只是老毛病又犯了,躺在床上起不来。我就说,既然没什么事,第二天我还是回来伺候小姐的好。我爹说,小姐在废草棚那里照顾小鹊儿,不让我过去。等小姐回来了,我又提出让我回来,我爹说,难得回来一次,娘很想我,让我多和娘亲近亲近,过两天再回来,反正小姐放了我半个月的假呢。我也没多想,只当我娘真的想我。”
“当天晚上,我和娘睡的,娘握着我的手哭。我问娘哭什么,娘说,她一年没看到,太想我了。第二天,我娘说什么都让我自己回房去睡。就在那天晚上,我发现我房间里有人!”
丁香又抖了起来,说:“那天我在我娘房里待到很晚,她最后发了火我才回去的。回房又一时不想睡,就做了一会针线,却听到房间衣箱那里有动响。我以为是老鼠,找了跟木棒想去打死它。打开衣箱一看,里面居然藏着一个男人!”
丁香捂着脸哭,把小鹊儿吵醒了。小鹊儿睁开眼睛看到是丁香,说:“三姐姐,你来啦。”
丁香没心思搭理小鹊儿,继续说:“我把这个男人打跑,赶紧去叫我爹。我爹说是不是我看错了,我说怎么可能,我亲手打跑的男人,怎么会有错。我爹就骂我,说我想男人想疯了,没事找事让人睡不了安生觉,骂我攀了高枝忘了本,连亲爹都不相信。我没办法,只能去找我娘。我娘就是哭,说什么那天晚上就要让我跟她睡。我爹拗不过她,扇了我娘一耳光就走了。”
小鹊儿和黎明曜、辛夷都静静地听着,没一个人说话。丁香继续说:“今天晚上,我不敢睡,握着棍子坐在床上。果然,晚上有人来了,还不止一个。我躲到门后一看,来了四个男人!”
丁香放声大哭,边哭边说:“他们说,我爹已经把我卖给他们的哥哥了,让我现在就跟他们走,去洞房。我说我已经卖给黎家小姐了,是小姐的婢女,我爹不能再卖我一次。他们不听,上来就拉我。我跟他们打了一架,从门后面的狗洞里钻出来跑了。小姐!我爹他骗我!那四个人我认识!是隔壁庄上的四个光棍兄弟,有个瘫子大哥,五个人都没人说媳妇!小姐!我今天要是跑不了,就……就被他们糟蹋了!”
辛夷陪着丁香哭的稀里哗啦,黎明曜坐在桌子旁呼哧呼哧喘粗气,浑身颤抖。小鹊儿倒是没说什么,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们三个。
辛夷立刻就要冲出去找赖庄头算账,被黎明曜拉住了。虽然生气,但黎明曜还保留着几分理智。她知道这事和钱寡妇那事一样,没有切实的证据,没办法一下子打倒赖庄头。她摸着下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丁香也冷静一下,把所知道再说一遍。
“……你说,隔壁庄的四个光棍,为什么没人给他们说媳妇?”黎明曜问丁香。丁香说:“那四个人又懒又丑。老大是个瘫子,老二老三小时候生病成了瘸子,老四是个癞头,脸上没一块好皮,老五倒是齐全人,但是每天都不干活,四处帮闲,没活了就挨家挨户去讨吃的。五个人身上凑不齐四个大子儿,哪来的钱说媳妇!”
“那你说,他们交给你爹的钱,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