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辛夷惊得说不出话来。黎明曜冷静地说:“小鹊儿不发烧,没有红疹,有的只是一些炎症和脓肿,呼吸平稳不咳嗽,也不像肺炎的症状。说她是时疫,我是不信的。”辛夷没听懂具体内容,只知道小姐说不是时疫,顿时放心大半,上来就要帮忙,却被黎明曜拦住了,说:“你先别动手,等明天大夫来确认了再说。”
辛夷看着黎明曜,突然问她:“小姐,如果真的是时疫,你不怕吗?”黎明曜一边给小鹊儿穿好衣服一边说:“怕啊,怎么可能不怕。但是怕也要去。不去的话,小鹊儿就真的没救了。”这时候,门外传来喊声:“小姐!热水来了!晚饭来了!”黎明曜也扬声说:“知道了,放下,走吧。”
辛夷出去跑了两三趟,把热水和晚饭都端了进来,黎明曜用毛巾一点一点给小鹊儿擦身体。身上的脏污被慢慢擦掉,更多的伤口露了出来,辛夷忍不住抱怨:“这一年她们到底干了什么啊!”
黎明曜说:“是我疏忽了。我只想着带走阿牛,给他谋个好活计,却没想到离了男人,她们母女俩怎么过。有阿牛在,干活也多,人家也不敢随便来欺负她们。现在她们俩一个寡妇一个小女孩,谁看了不来踩两脚。”
辛夷气的说:“这群混蛋!看我出去不骂他们去!”黎明曜说:“万万不可。如果出去,咱们一定不能露出一点端倪。现在还都是我的猜测,先要治好小鹊儿,问清楚情况。再说,就算真的她们母女被人欺负,单凭小鹊儿一个人的话,没人会信的。咱手里必须要有实证才行。”
辛夷不服气地说:“那这就算了?”黎明曜看了看小鹊儿,说:“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小鹊儿母女的仇,我来帮她们报。”辛夷一愣,嘴里喃喃地说:“姑娘……”黎明曜一笑,说:“好歹庄子在我手里,我说话还是有三分用处的。不过怎么用好这三分,得想清楚才行。最要紧的是先救活小鹊儿。”
天色渐晚,又来了一批人送火盆和灯烛。黎明曜和辛夷吃了点晚饭,把火盆放在小鹊儿身边给她保暖,两个人也缩在火盆边,挨在一起取暖。
小鹊儿吃不下喝不下,黎明曜就用干净的纱布蘸着米汤一点一点擦在小鹊儿的嘴上。米汤滑过小鹊儿焦干的嘴皮,慢慢流进了嘴里,小鹊儿居然能吞下去!
“有救!”黎明曜大喜,耐心地一点一点给小鹊儿喂米汤。辛夷关照着火盆,让它一直烧得旺旺的。草棚子四面漏风,没有这个火盆子真的撑不下去。
两个人倒替着睡觉,一晚上总有一个醒着的。早上有人送了早饭过来。她俩吃完,继续照看小鹊儿。
离开了那样的环境,又被精心照顾了一晚上,小鹊儿的面色看着略有些好转,但是依然是泛着青灰。呼吸稍微有力了一些,但是人还是没醒。黎明曜和辛夷等啊等,大夫终于在吃午饭的时候来了。
大夫满脸的疲惫之色,一看就是天还没亮就被从床上拉起来的。想来也是,慎行回去都要深夜了,再通知到大夫,可不得今天天不亮出发。大夫掩住口鼻,背着药箱走进来看视病人,黎明曜和辛夷静静地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大夫站起来说:“小姐,这位姐儿得的不是时疫。”
黎明曜激动不已,问道:“大夫,可看准了!真的不是?”大夫说:“小姐,真的不是时疫。但是姐儿身上诸多疮疖,又长期饥饿,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可先用米汤糖水滴进她的嘴里,令其吞咽,我这里再给她施针,双管齐下,姐儿好的快。”
辛夷激动地拍着手说:“小姐真神了!说的都对!”大夫突然凝神看了看黎明曜,问道:“这位小姐可是住在温家的黎姑娘?”
黎明曜惊奇地问:“先生听说过我?”大夫笑着说:“果然是黎姑娘!上次我们家大小姐请去给赵嬷嬷看腿伤的大夫回来给我们说,多亏温家有位黎姑娘,不仅发现及时,而且救治得当,夹板和布条的用法也非常合宜,病人少受了不少罪。这次又亲眼目睹了姑娘对这位姐儿的判断和救治,当真精妙非常。尤其是姑娘面上戴的这个……”黎明曜笑着说:“这叫口罩。”大夫说:“原来如此。这个口罩比我们用的更便捷,挂在耳朵上就好,也不知道姑娘怎么有这么准确的判断,想得出这么精妙的法子。”
黎明曜嘿嘿一笑,没接这个话题,只是请大夫施针救人。大夫点头,说:“还请小姐把姐儿换个地方。这里有风,不便施针。”黎明曜走出草棚,深吸一口气,然后气运丹田,放开声音吼了一嗓子:
“来人呐!不是时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