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山隐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开口:“你我还是逃犯的身份,不好如此张扬。”
他不可能告诉温月,他是生了妒心,只能为自己想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温月了然,她出声讽刺:“我懂了,是你怕我在外抛头露面带来危险,耽误你上云州救济百姓的国家大事。倒是我不识大体,险些令你为难。”
温月说话的口吻咄咄逼人,半点没有面对徐立的温柔小意。
容山隐方才的抗争顷刻间消散,他的手丧失力道,轻轻地落了下去。
马车行驶时捎带起的风,吹得门帘啪嗒啪嗒一阵响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铺陈地毯,光斑昏暗,温月的一双焦黄色杏眼也在夕光中模模糊糊,分辨不清。
容山隐没有再争。
他一言不发,坐在马车最灰暗的角落。
仿佛缩到了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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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月的路程,温月和容山隐顺利抵达云州。
这段时日,大夏与大嵩边城的军事切磋不断,到处都是擂动的军鼓声,一旦烽火台燃起火光,城中的小贩便赶紧收拾好贩卖的货物躲回家中,紧闭上房门。有权有势的高门望族早早把家宅迁到偏远的州府,唯有那些穷苦老百姓还留在边城,他们自发帮助云州的当地驻军运送粮草,亦或是巡城守门。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他们与军将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城门决不能让那些蛮夷攻破。
车夫为了避难,不肯入城,他把容山隐和温月送到云州的城门口便离去了。
路途顺利,没有官吏与兵丁检查马车,温月不免疑心,容山隐的海捕文书并没有送到偏远的边城。
不过没有人追捕他们总归是一件好事,温月不必成日里提心吊胆了。
容山隐把一块刻了沈逸家徽的令牌递给巡城的将士。
军士回行营里禀报,很快,传授过温月棍法的师父刘洪金亲自策马来迎。
他记得沈逸的吩咐,没有当众喊出温月和容山隐的名讳,只是湿了眼眶,中气十足地高喝一声:“姑娘,大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他说的是“回来”,仿佛云州军一直都是他们的家。
温月想到从前在行营里出生入死的日子,心潮澎湃。她接过刘洪金抛来的缰绳,身轻如燕,翻身上马,问:“师父近来可好?”